幺鸡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明白。”
刘正点了点头。
从他的见闻来看,侍奉部应该是百鬼行浴池伤亡率最高的部门。
常言道,不在压力中爆发,就在压力中变态。
而绝大部分人承受不了压力的时候,朝客户和领导发泄的胆子是没有的,但朝同事和家人发泄的胆子不仅有,而且很大。
“行了,我要去忙了,你也走你的吧。”
幺鸡摆了摆手,抱起人皮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刘正看着地上的肠子,想了想还是收进了传奇外卖箱里。
虽然白羽鸡不一定收,但反正也不是很占地方。
而且睡衣男孩儿不是就好这一口吗?到时候要是碰见了,说不定可以卖给他。
刘正看着幺鸡被走廊尽头的黑暗吞没,方才转身向着反方向走去。
这次他没有再理会两边的动静,而那些障屋里的客人可能是吸取了那根肠子的教训,也没有主动撩拨他。
再次走到了三座电梯面前,刘正陷入了思考。
从道理上讲,他肯定应该接着坐武士一发的那座电梯。
但和武士一发交流后,他对另外两座电梯,尤其是女人电梯很感兴趣。
毕竟满幸运这种事情实在太有诱惑力了,以刘正现在的能力和人脉,他都不敢想自己能搞出多大的事来。
老人电梯也不是不行,不就是下业务棋嘛,这事儿他老有经验了。
陪牛马那都只能算重操旧业,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刘正就是靠着陪辅导员下棋赚请假条的。
不过喜悦的情绪,他现在还真是没有。
刘正一直都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心情从来都是在累了和毁灭吧之间切换。
他人生中喜悦的次数大概就和他刮刮乐回本的次数差不多。
至于刘正刮刮乐到底回本过几次
这事儿别问,谁问谁死。
至于悲伤的情绪嘛,他大概有一点。
现实里的自己,大都会里的别人,总有值得他悲伤的地方。
“算了,下次再上你。”
刘正看了哭泣的女人,然后走向了愤怒男人的电梯。
“天道音杀流·丝弦狂割!”
一照面,武士一发就给了他一刀。
刀气化作一条条丝弦朝刘正切割而来,他的耳边则传来清幽纯净的乐声。
“外卖员刀法·一通乱砍!”
虽然知道只是走个过场,但他还是象征性的抵挡了一下。
当卧底就得敬业一点,演都不演就太过分了。
屠刀和剔骨刀在刘正的正前方挥舞出一道道刀光,虽然全无章法可言,但胜在出手的速度够快,所以还是编织出了一道防御网。
“崩!崩!崩!”
琴弦断裂的声音不断响起,真实伤害对介乎于有形无形之间的事物一样效果拔群。
断裂的刀气丝弦从他的脑袋旁边掠过,只带走了几缕头发。
但没有重点防御的下半身就惨了,被弦音刀网切割得血肉模糊。
这还是武士一发手下留情之后的结果,要是没留手,估计就变成一片片的肉片了。
这也反应出来刘正目前最大的短板之一,那就是防御能力不足。
“血肉重生”在持久战中几乎无敌,但在爆发战中能派上的用场就不多了。
他打赢的那么多次架,“血肉重生”只是战术基础,真正锁定胜局的还是传奇马甲的真实伤害和各种神奇妙妙工具。
当然了,这么说起来显得有点凡尔赛。
毕竟刘正一个连新手副本都没打完的新人玩家,能有这个实力和战绩,已经足以让其他玩家感到恐怖如斯了。
“那个小女孩怎么样?”
走完过场后,刘正问道。
“自然是成功通过了。那个孩子的心性远比看上去要坚韧,即便我不放水,她也能过关。”
武士一发说道。
“这么厉害?嗯,也是。”
他微微点头。
小万之前的表现看似不堪,但实际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若是将来在下妻儿能够复活,我倒有心收她为弟子,也好给家里增添些人气。”
武士一发遐想道。
“我看你不是想收弟子,是想收儿媳妇儿吧?”
刘正戳破了他的心思。
“若是她愿意,自无不可。”
武士一发坦诚道。
侠客之道,便在于行千里路,杀万恶人。
即使将来他老婆孩子都复活了,他也不可能在他们身边久留。
而武士一发检查过小万的资质,是个练剑的好苗子。
将来就算不能青出于蓝,留在家里保护他的妻儿也是一件美事。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刘正真的能救他的妻儿的基础上。
如果不能,那武士一发就接着当他的电梯,收徒自然也就大可不必了。
“怎么感觉我一天尽拉皮条了。”
刘正嘀咕了一句。
不过即便武士一发也说了,就算没有放水,小万也能通过考验。
虽然不太可能当场想收她当徒弟了,但肯定也会另眼相看。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舞台,他可能一直是主角,也可能在所有地方都是主角,但不可能同时在所有地方都是主角。
“阁下说什么?”
“没什么。”
刘正按下了负一楼的按键。
这次坐电梯的过程很顺利,没有人同乘。
说起来,他一直不太喜欢和其他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人越多他就越难受。
所以他在其他地方要求不是很高,但在租房子上就很舍得花钱,不仅不接受合租,而且在承受范围内一定要租面积最大的。
虽然牛马不是人,但不仅块头比人大,味道也比人大。
要不是送外卖实在是太危险,刘正还真宁愿就在外面待着,也不愿意和它挤休息室。
“叮!”
正思索间,负一楼到了。
“走了,下次再聊。”
他和武士一发打了个招呼。
“在下欢迎之至。”
武士一发客气地说道。
电梯门打开,外面就和外卖通道一样,一片漆黑。
刘正走出了电梯,回头一看,只有楼层显示屏还亮着。
他试探着用手触碰,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仿佛电梯本体也已经被黑暗吞没。
于是他又试着按下了向上键,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有点意思。”
刘正挑了挑眉头。
“阁下这是?”
电梯里传来武士一发疑惑的声音。
“没事儿,我就试一下,你走吧。”
他摆了摆手道。“.”
武士一发无语地关上了电梯门,再次消失。
“不就让你多跑一趟吗?电费又不用你交。气性真差,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刘正摇了摇头,转身面对黑暗。
他没有马上走动,而是取出屠刀朝着四面八方拨弄,果不其然什么都没有碰到。
连墙壁都没有,在这种空间里行走确实很容易迷失方向,甚至会直接原地转圈,也就是俗称的“鬼打墙”。
当然了,根据幺鸡的提醒来看,他应该不会原地打转,而是被引导到那些不该去的地方。
刘正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煤渣。
当他松开拳头,露出里面煤渣的一瞬间,目光不远处就出现了明亮的火光。
他手心的煤渣尽管没有发光,但也变得微微发烫。
刘正按照十三幺的提醒,朝着火光的方向走去。
潮湿而寒冷的气息不断从黑暗中传来,但有煤渣提供的温暖,他也没有感觉到难受。
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扇孤零零伫立着的铁门。
铁门没有关紧,而刘正看到的火光正是从门缝里露出来的。
他快走了两步,正准备敲门,忽然感觉后脖颈一阵冰凉。
他想都不想,转身就是一刀。
如同热刀切黄油的触感传来,刘正趁势追击,握住刀柄又是一记横拉。
“滴答!”
水滴般的声音响了一声,他的屠刀便砍到了一片虚无。
“跑了?”
刘正又挥了几刀,什么也没有砍到。
他蹲下来在地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几块手感像海蜇皮一样的东西。
不过,物品介绍并没有跳出来。
于是他直接拿在手里,转身敲门。
“谁啊?”
刘正用力地敲了好几下,门里才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您好,八条大爷,我是按摩部新来的人和,是十三幺部长让我来您这儿待会儿的。”
他自我介绍道。
“十三幺那小子真是,明知道我忙,还总是让我帮他带孩子。”
八条不满地咕哝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乐意带孩子。”
刘正偷偷翻了个白眼。
八条的语气让他一下就想起了福利院的院长。
那个小老头也老是跟他们说,要不是镇里的领导上门求他,他才不会快退休了还接这种苦差事。
然后就是什么明年他一定要申请调走,不然他就要要求提前退休之类的话。
然而小老头一干就是二十年,直到死在了这个岗位上,他那份申请书也没动笔。
或许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刘正才保留了内心的那一份原则吧。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八条继续说道。
“好的。”
他用力地推开铁门,走入其中。
一进到里面,一股热浪顿时扑面而来。
而且不是那种炭火般的炽热,而是蒸汽般的滚烫。
当刘正看清楚锅炉房的构造时,他便知道了原因。
只见一个巨大的锅炉矗立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央,无数的管道从它的四周延伸出去,就像是一颗心脏和它的血管。
而围绕着锅炉的是八个吊在空中的巨大铜壶,铜壶下各有一根管道对着它们的底部。
橘黄色的火焰从管口喷出,气势汹汹地舔舐着它们的皮股,厚实的黄铜壶身也被烧得通红。
而水蒸气则从壶口喷出,将周围弄得如同云中仙境一般。
锅炉的正前方是一个布满了各种机械装置的高台。
高台之上,一个身穿陈旧工作服,身材干瘦,头顶秃秃的老者正在忙碌。
一块块的牌子从天花板上垂落,而他看完牌子后就将手臂延伸到身后的柜子里拉开抽屉,从里面抓出一把东西,再将其扔进一个铜壶里面。
八个铜壶,正好对应八条手臂。
“这么个八条啊。”
刘正挑了挑眉头。
“老实待着,别乱动东西。耽误了我工作,我就把你扔进炉子里烧成灰。”
八条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空警告他。
只见这个老者长着一个等腰三角形般的脸,鼻子下面的胡子浓密到夸张的程度,眼睛上还带着一副又像泳镜又像墨镜的奇怪眼睛,看上去十分滑稽。
“八条大爷,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刘正主动问道。
“你一个毛手毛脚的人类,能做什么?老实待着,等我忙完了再给你指引。”
八条不耐烦地说道。
“您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还是很吃苦耐劳的。而且在这里占用您的空间,却不帮您做些什么,我实在过意不去。”
他说道。
“你认识药材吗?”
八条问道。
“不认识。”
他对中医并不感冒,只是从里面知道了不少中药材的名字和功效,但你要让他真的辨认药材,那是万万不能的。
“那你会泡茶吗?”
八条问道。
“倒开水然后等茶凉算吗?”
刘正问道。
他喝茶喝的还是很多的,但单纯是不喜欢甜饮也不喜欢白开水。
放点茶叶,倒满开水,等它放凉也算是一套完整操作了。
“那你会观看锅炉的参数吗?”
八条指着锅炉的左面说道,那里安了好几个仪表盘一样的装置。
“好吧,我确实什么都不会。”
刘正摊手道。
摆烂一时爽,一直摆烂一直爽。
“你倒是坦诚,可惜我还是不喜欢你这种什么也不会的年轻人。到边上待着去,不要在我身边干扰我的视线。”
八条说道。
“那您先忙,我不打扰您了。”
他从善如流地来到了柜子旁边的地台上,然后直接躺在了地上。
别说,锅炉房确实够大,那怕是去掉了锅炉外也足足有三个休息室大。
再加上将近六米的层高,让刘正有一种身处大礼堂的错觉。
“这小子,未免也太惫懒了。”
八条的余光扫到了他的样子,有些苦笑不得。
不过,他倒也不怎么生气,比起那些自作聪明非要帮忙干活,结果弄出来一堆烂摊子让他收拾的熊孩子,刘正这种已经很好带了。
就在这时,八条的脸色忽然一变。
“小的们,出来干活了!”
他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