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困难的时候,大集体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不是只有林三七一个人跑向狼群,后面还跟着十多个男职工,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棍棒,每个人嘴上都在齐齐发出呼喊声,指望着能把狼群给吓退。
就在林三七束手无册的时候,分院保卫科科长邵乐城带着手枪也赶到了:
“小七,情况怎么样?”
邵乐城今年45岁,体力没办法跟年轻人相比,但他仍然是拼了命地跑了过来,气喘得跟风箱似的。
林三七摇了摇头: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狼群起码有十多只,关键还他娘的不怕枪声,坚持在围攻朱小霞。邵科长,你是部队出来的,拿个主意。”
邵科长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多想,于是咬牙道:
“先救人为主,我们只能声东击西了,把狼群引开,让狼群来攻击我们,否则我们没办法开枪,也没办法冲过去救人。但这样做其他职工们的伤亡可能会比较大……”
林三七也顾不得了,“就按你说的办,我负责引开,你枪法好去救人。”
邵科长重重点头:“那你小心,其他职工集中在一起,狼群一般不会攻击人群,啊呀呀,谁把朱广权给拉住啊。”
朱广权这时候已经跟不要命似的边哭边往上冲:
“畜生,我要杀了你们,畜生啊~~~”
“老朱,你要冷静,邵科长和林科长已经准备好武器要救人了。”
“大家赶紧围成一圈,喊,用力喊,把狼群引过来!”
每个人心里都慌,林三七也慌呀,活了二十多年只在动物园见过狼长啥样,现在要直面狼群,两条腿没有发抖就算是勇敢了。
也幸亏他在清海出差的时候,在无人区玩过50式冲锋枪,否则现在连怎么开枪都不知道。
这时候拿手电筒的两个同事也赶到了,等手电一照,就看到有六七匹狼面对着人群方向,露着牙齿在警戒,再远处同样有六七头狼在围着地上的朱小霞攻击。
朱小霞扒在地上还在拼命哭喊,显然还没有被咬死,但狼群的攻击已经持续几分钟了,咬成啥样了都不知道。
狼群的眼珠子绿油油的,看得每个人心里都发寒。
邵科长低声说道:“手电照好了。”
自己果断抬手瞄准,啪一枪,直接打死了其中一头狼。
枪声仿佛变成了发令枪,狼群停止了对朱小霞的进攻,齐齐抬头,突然狼群中响起一阵狼吼声,饿狼开始对着邵科长和林三七方向冲锋了。
“小七,狼群来了,顶住喽!”
林三七骨子里的野心也激发了,当年十九路粤军打鬼子,几乎全军覆灭也没有后退一步,谁不佩服一句有种?不是所有南方人都怕死的。
于是林三七也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顶住!顶住!!!”
说完,对准狼群就扣动了扳机。
手枪只能点射,啪,啪,啪。
冲锋枪是连射:嗒嗒嗒!!!
林三七也不讲究准头了,反正拿着枪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左右扫射,扫完一个弹匣马上换另外一个继续扫。
这狼群哪见过冲锋枪这种大杀器?
北方猎户用的都是鸟铳,一般都是呯~~开一枪,然后还要装火药装子弹非常麻烦。
野狼是很聪明的,知道只要顶住第一枪,后面猎人根本来不及装枪就会被围攻。
这也是北方的狼群多原因,因为猎人只能打一只野兽,遇到兽群的时候也只能远远躲开,根本不敢开枪。
结果今天狼群遇到了硬茬子。
一把手枪一把冲锋枪,面对十几头狼那也算是个事儿?要是换成一个有经验的老猎户或者神枪手,早就反冲锋了,还用得着唯唯诺诺等着狼群冲上来?
打头的六七头野狼马上被打成了筛子。
后面还有三四头狼刹车不及,也被冲锋枪扫到,就算不是当场打死,那也是各个部位中枪失去了反抗能力,发出一阵阵呜咽声。
一时间现场枪声响成一片,在寂静的夜里传得特别远。
中医院的职工们虽然都逃回了自己家中,紧闭房门,但女人孩子们一个个都是泪流满面,瑟瑟发抖。
去年采购科骆文远被狼咬死后的惨剧还没过去多远,当时现场照片也被很多人看到,成为了不少人的噩梦。
大家想不到堂堂的首都郊区居然也有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回老家去呢。
一些男职工们则拿着家里的菜刀锄头之类的,勇敢跑出家门去救人。
大集体的人荣誉感很强,谁要是在同事遇到危险时退缩了,那这个人以后在单位里也混不下去了,会被所有人排斥。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年代,工厂与工厂之间发生矛盾,械斗规模往往会非常大的原因所在,几乎整个厂的人都会一起冲出来帮忙。
单位里有私仇是一回事,但对外则肯定是团结一致,绝不会退后一步。
中医院这边的人群越聚越多,有人拿着手电,有人点着火把,一起呼喊着从家属院跑出来。
狼群都是有头狼的,头狼一看自己的族群眨眼间就少了一半,对方的援军又到了,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于是又是一阵吼叫。
“喔喔喔~~~”
狼群听到后,瞬间就往后退,显然是训练有素,一眨间,能跑的狼都快速往山上跑去。
现场留下了一地的狼群,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冷风,吹到了每个人的鼻孔里。
林三七刚刚开枪的时候,肾上腺素飚升,整个人非常兴奋,现在狼群狗了,肾上腺素一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邵科长重重拍着林三七的肩膀:
“小七,好样的,今天要是没有你的冲锋枪肯定危险了,大家赶紧救小霞!!!”
呼啦,三十多点个男职工一窝蜂往朱小霞跑去。
当看到混身是血,已经昏死过去的女儿,朱广权腿一软,抱着女儿放声大哭起来。
房三晓也顾不得血腥,一把握住了朱小霞血淋淋的手臂:
“还有脉动,没死没死,赶紧抢救。”
人群里面已经准备好了担架救人,众人于是手忙脚乱把朱小霞抬到担架上,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往门诊楼送。
所有人都想不到,首都中医院昌平分院入驻第一天,第一个病人居然是自己人。
已经昏迷的朱小霞被众人簇拥送进了医院门诊,还有一部分在保卫科邵科长的带领下在屋外警戒,防止狼群来个反杀。
气氛非常紧张。
这时候中医院的局限性就出来了,医院没有设急诊科,也没有相关的抢救药物和设备,只能用简单的纱布进行止血。
纪副院长跟着跑进来,焦急地问道:“伤情怎么样?人死了吗?”
如果开门就死人,恐怕中医院农场计划就要破产了,只要狼群还在,以后职工们还是会被攻击。
但如果农场不能办了,那这100多职工,再加上数倍的家属只能送回老家,这事就没有回转余地了。
房三晓和王孝荣在帮着止血,一边喊道:
“人还没死,但脉象微弱,人也昏迷着,非常危险,主要是这个血止不住啊,伤口太多,纱布湿了一块又一块。”
林三七这时候也跟了进来,一瞧诊室里每个人脸上都是无奈,马上就意识到了中医没办法开展外伤急救。
没办法补血、没办法输液、没办法止血、连基本的升压、强心、抗感染的药物都没有。
林三七是会清创缝合术的,可是这里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如何麻醉?
朱小霞的手上、脚上、屁股上等多部位都有被撕咬过的伤口,有些伤口已经深可见骨了,如果没有麻醉直接就生生缝合,恐怕病人根本就顶不住,会因为失血性或者疼痛性休克死亡。
在这种危急时刻,骨子里学了5年现代医学的林三七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
“实在不行,只能送协和医院了,我去开车,你们尽量用纱布压迫止血。”
纪副院长急了,他也是中医师,自然看得出朱小霞的危急程度:
“小七,你不是懂得外科手术吗?上次协和的叶副院长还送了你一套手术器械,那你赶紧上台手术呀。”
林三七为难道:
“纪副,不是我不愿意救人,实在是朱小霞现在只能在麻醉的前提下手术,我们医院没有麻醉药品,这就要命了。”
纪副院长听了重重一跺脚,咬着牙说道:“那,那就送协和吧……”
“不用送协和,我们中医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话音一落,走进来5个老头,大家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林三七看到这些老国宝来了,心中瞬间就升起了一丝明悟,估计这些身怀绝技的老头们有办法创造奇迹呢?
施今墨老爷子也不顾血渍,直接按住了病人的脉膊,这才悠悠开口道:
“一时死不了,有我在,争取5个小时没有问题,小林同志,听说你会外科缝合,这事就交给你来办。”
林三七赶紧解释:“老爷子,没有麻醉呀,没办法缝合。”
“不,麻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