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所长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绿萍啊,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关于你们继续住在家属院的问题。” 林绿萍一听这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心里清楚,自己被卫生所开除后,按照规定,她们母女俩已经失去了继续住在家属院的资格。 但她一直心存侥幸,以为可以蒙混过关,没想到今天陈所长亲自上门来提这件事了。 “陈所长,我……”林绿萍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试图用自己虚伪的演技打动陈所长。 陈所长只是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绿萍啊,你曾经也是我们所里的优秀员工,我很痛心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但规矩不能破,你们需要尽快找到新的住处。” 说完,陈所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她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林绿萍,语重心长地说道:“绿萍,记住,人生没有回头路,每一步都要慎重。我希望你能真正地从这次教训中吸取经验,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女儿谢妍。” 林绿萍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声音微微颤抖:“陈所长,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我深刻反省,我后悔没有珍惜以前的工作和生活。可是,我和谢妍……我们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陈所长闻言,神色柔和了几分,她轻叹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我理解你的难处,但规定就是规定。不过,我有个老朋友在附近的社区工作,他们那里可能有适合你们的出租房信息。你试着联系一下这个人,或许能帮到你们。” 说罢,陈所长就关门离开了。 陈所长一关门,林绿萍就瞥了瞥嘴,将陈所长留下的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里。 她说的地方叫“八一小区”,这几乎是和钢铁厂同时修建的建筑,可能和她的年龄差不多大。 灰噗噗的砖墙,六七层的房高,仅容一人通过的楼梯,五六十个平方的大小。 林绿萍昨晚才赢了2500元,谁稀罕那种便宜的垃圾出租屋,陈所长看不起谁呢? 那个年代,房地产还没有放开,商品房的价格也才400多块钱一平米。 原本凭借林绿萍和谢建华的工资,买一套商品房问题都不大。 更何况她还... 林绿萍心里盘算着,既然昨晚的赌博让她小赚了一笔,何不趁着手气好,再去试试运气? 说不定能赢得更多,让她过上好日子。 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直接买个商品房,岂不比住什么廉租房、出租屋强百倍? 赌徒的心理,永远都是贪婪与侥幸并存。 只要给赌徒一点点甜头,他都会奋不顾身的朝陷阱里面钻。 十赌九输是常事,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赢的那一个。 谢建华带着谢妍来到兽医站,这里只有谢建华一个兽医,还有刘静怡这个护士。 严格来说,谢建华是专科学校出来的专业医生。 而刘静怡只是中专护理学的毕业的护士,并不是兽医这个行业的。 她可以去人医医院工作,比在兽医站有前途多了。 但她来兽医站工作,并不是为了钱。 她是为了谢建华。 刘静怡喜欢了谢建华很多年,但她的性格内敛含蓄,是那种默默付出不善言辞的女孩。 她从未直接向谢建华表白过,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关心和支持着他。 她看着谢建华相亲,看着谢建华结婚,看着谢建华抱着女儿谢妍开心的样子。 她只要站在他的身边就够了。 这是重生以来,谢妍第一次来父亲工作的地方——红星兽医站。 红星村的兽医站带着浓厚的时代烙印和乡土气息,它坐落在两河镇镇子的边缘,紧邻一条尘土飞扬的小路,周围是郁郁葱葱的田野和几排低矮的砖瓦房。 站前没有醒目的招牌,只有一块略显斑驳的木牌上,用油漆手写着“红星兽医站”几个大字,字迹虽已有些模糊。 走进站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略显陈旧的景象。 接待区是一张旧木桌,桌上铺着一块已经洗得发白的桌布,桌上散落着几本病历记录本和几支磨损严重的钢笔。 墙上挂着一张褪色的动物解剖图,旁边贴满了各种兽药和疫苗的宣传画,有的已经卷边,有的则被时间染上了黄色。 治疗室内,光线略显昏暗,但每一件器械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不锈钢的治疗台上,摆放着几个年代感十足的铁质医疗器械盒,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手术刀、镊子和注射器。 一台老旧的台式电扇在角落里慢悠悠地转动着,试图驱散室内的闷热。 天花板上挂着一盏昏黄的吊灯,灯光洒在忙碌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药品柜同样显得古朴而陈旧,木质的柜门上镶嵌着几块透明的玻璃,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兽药瓶,标签上的字迹因年代久远而显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