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璐用力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吗？今天网络几度瘫痪都是因为这个消息，真是生死有命，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人啊，还是要活好今天，活在当下……” 夏南乔已经无心去听程璐说什么了，她脸上的情绪茫然一片。 程璐也是明白人，“夏老师，你累了吧？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带你熟悉熟悉咱们绿洲小学，马上要开学了，你也应该很忙，我就不吵你啦！” 夏南乔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送别程璐，“王太太，慢走，下次有机会再聊。” 她甚至都没精力去目送程璐离开了，而是怔怔地发着呆，脑子里就像是一团被打乱的浆糊。她什么都不能想，却什么都在想，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她拿出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证实消息的时候，连心都跟着颤了颤。 顾承欢死了。 顾承欢真的死了。 明明大仇已报，可她心中却没有多少畅快的感觉，于她而言，死算是便宜了顾承欢了。 她明明做了那么多死不足惜的事情，明明一切错误都可以被提前纠正的，明明，这一切不至于这么糟糕的。 沉河的冬夜，很冷，宿舍里没有暖气，确切来说，整个学校都没有暖气。 红彤彤的取暖器照得夏南乔面颊发红，她却没有一丝暖意。 手脚依旧冰凉，她抱着手机，不知不觉睡着了。 海城近日动荡很大，先是红极一时的影星在监狱自刎，后是风光的华庭集团一夕之间大换血，集团还在，可是集团不再属于林家了，被瓜分的很彻底，连带着要和林家联姻的苏家，最近也遭受了各种打击，听说苏家的女儿疯了，传言她和一个大学刚毕业的男学生一起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 助理办公室里，其他的同事八卦地问方羽，“传言这些事情都和咱们总裁有关系，方特助，你平时接触总裁最多，有没有八卦和我们分享一下？” 方羽三缄其口。 他平常在办公室里确实比较活跃，只是，有些事情，能不能讨论，该不该讨论，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大家平时都这么闲的吗？既然这样的话，看来还是我安排的工作少了。” 其他人纷纷摇头，“不闲不闲，随口问问而已。” 方羽挑了挑眉，“那就好。” 方羽整理了最新一季度的财务报表，再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将报表送去了总裁办公室。 他去的时候，陆时宴正在接电话，在看到来人是他之后，用眼神示意他在旁边等着。 方羽站在一旁，将整理好的报表放在了办公桌上，无意间瞥见电脑停留的界面。 是电子邮箱。 方羽总觉得很熟悉，好像之前几次来的时候，陆总总是盯着这个界面看，奇怪了，这电子邮箱里到底有什么？值得陆总每时每刻都恨不得盯着看。 陆时宴打完电话，在看到方羽的视线之后，明显有些不快。 方羽也注意到了，他讪讪地收回了视线，“陆总，财务部交上来的新季度的财务报表，等您确认签字。” 陆时宴将手机放在了一旁，不疾不徐地坐了下来，翻阅着手边的财务报表，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关了电子邮箱的界面。 方羽的好奇心更加重了，陆总看得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上去，不太像是工作上的事情。 方羽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安静地等陆时宴签完了字。 临走的时候，陆时宴喊住了他，似是犹豫片刻，才缓缓道，“方羽，她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方羽一愣，最近陆总让他查的事情不少，只是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除了…… 这么想着，方羽转身道，“夏小姐授课的内容是小学语文，另外还兼任美术课。” 陆时宴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那里的环境怎么样？” 方羽摇头，“不太好，夏小姐去了之后感冒发烧了好久……” 陆时宴皱眉，“那我让你去做的事你做了吗？” 方羽为难得很，摇着头，“陆总，夏小姐说了，让你日后不要再关注她了，更不用给绿洲小学捐献任何的东西，她都不需要，她说……” 方羽沉默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就听见陆时宴说，“她说什么了？” 方羽深吸一口气，“夏小姐说，她求求您了，放过他。” 陆时宴的脸上布满了隐忍的疼痛，末了，他才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终究还是，无法原谅他，不管他做了任何事情，对她来说，往后各不相干，才是最好的。 陆时宴点开电子邮箱，停留在夏南乔给他发的那条邮件的页面。 他无法想象，那时的夏南乔有多么绝望和无助，才会给他发这一封邮件，但他知道，那时的她有多么绝望和无助，这时的她就有多么恨他。 在所有的悲剧里，陆时宴觉得，老死不相往来是最虐的。 那些机会，好像悄然无声，流失在他的掌缝里了。 她明明曾经那么爱他，爱到，连他的邮箱号都记得那么清楚，爱到，即便对他失望透顶，可关键时刻，依旧只能想起关于他的信息。 错过爱有时候不那么可怕，可后知后觉发现，错过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心真的很痛。 陆时宴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禾润集团矗立在整个海城的最中心，从这里可以眺望到整个城市的灯光。 而陆时宴只觉得满目疮痍。 没有夏南乔在的海城，真难看。 陆时宴搬回了南苑，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就连曾经一直住着的豪宅都卖了。 方羽送他去的南苑。 路上，方羽找着话题，“陆总，您那套别墅还有再涨的趋势，怎么说卖就卖了？” 陆时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没有说话。 方羽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似乎陆总的情绪比原来敏感多了。 可他是真的觉得，既然不缺钱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快卖掉马上可以升值的东西？ 陆时宴心绪复杂，他无法回答方羽的问题，但他的心里清楚，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快卖掉别墅。 他是在报复性地做一些事情，他想，如果当初没有入住那套别墅，就住在南苑里，他是不是会很快发现夏南乔其实和他想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