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管事让人把安景轩架进祠堂,随意扔来一个蒲团,传达命令似的说: “王爷交代,让世子跪着抄家法,除了小解、出恭、用膳,不准偷懒。” 说完目似铜铃盯着安景轩,一副不听话照做就要动手的模样。 安景轩抿着唇,不敢发怒,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工工整整的抄家规。 这个祠堂管事毫不怜惜安景轩,也不敬畏他的世子身份,更不会主动巴结讨好,底气十足。 谁叫他曾是王爷的副将,当初为了救王爷断掉一截手臂。 王爷对他也颇为看重,在王府里他只听王爷的。 所以没有人在他面前寻不痛快。 郁聪聪拿着匣子高高兴兴的到祠堂的时候,安景轩跪的笔直,一笔一画抄家规。 焦管事见她来,立即迎上来,难得露出一个笑容,看着憨厚老实,与刚才的冷酷、目中无人完全不同。 “世子妃怎么来了?是来看望世子的吗?” “焦叔父好,我确实是来看望世子爷的。” 不过此看非彼看。 郁聪聪笑得张扬,安景轩一回头,对上被日光晕染的美女的笑颜,呼吸一滞。 她浑身沐浴的阳光,好像从光中走来的仙子,让幽暗的祠堂忽然亮堂起来,似乎还伴着鸟语花香。 这就是春意盎然的春天吗? 安景轩看痴了。 郁聪聪见其眼神呆滞,晃了晃手中的匣子问: “世子爷,你是不是跪傻了。” 安景轩没有理会,他鼻尖萦绕似有若无的百花香,这是郁聪聪特有的味道。 那一刻往日的美好纷至沓来。 他竟然怀念起以前。 但想到十七岁那夜,安景轩瞬间回神,嫌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郁聪聪抚摸着匣子说:“不全是。你今日说回到府里不让我好过,我特意来炫耀一下,你看,我过得很好。我不仅保住世子妃的头衔,还得到你手中的产业。你说气不气?” 明艳的笑容满是嘲讽,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景轩。 “你个毒妇,少得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安景轩很是暴躁,欲要起身。 肩膀一重,似有千斤重,站不起身。 “世子爷,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跪着抄家规,不要违背王爷的意思,否则别怪我把你的一举一动都告诉王爷。” 绝对的威胁。 安景轩更加恼怒:“你一个下人,居然敢如此对我说话,我是主,你是仆。” 焦管事毫不畏惧,一脸严肃,抓着安景轩的手用力。 安景轩惨叫一声,看向郁聪聪时咬紧牙关,生怕再被嘲笑。 郁聪聪笑着说:“安景轩,焦叔父是父王的人,这么对你肯定是父王交代的,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安景轩吃痛不再反抗,焦管事松开手,安景轩按揉肩膀,疼的嘴角抽搐,不甘心的质问: “焦管事,连你也偏心她。郁聪聪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蛊惑这么多人,我真是小瞧你了,你个奸诈的毒妇。” 郁聪聪漫不经心的掏了掏耳朵说:“安景轩,你还有没有新词,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安景轩气得肩膀颤抖,郁聪聪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他很不爽快。 “今日你是不是故意激怒我,然后在母妃和父王面前装可怜。让他们处罚我,顺带夺走属于我的产业,让我没有多余的银钱可用,郁聪聪,你为了拆散我和婉柔还真是煞费苦心。” 郁聪聪压根就没有想要故意激怒安景轩,只是想赶他离开马车,谁知他那么暴躁,居然掐她的脖子。 让她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我今日都说了会成全你们,是你自己不信。” 安景轩斜了下嘴角,嘲讽道: “郁聪聪,你一直都看不惯我和婉柔在一起,为了留住我绝食自杀,还用世子之位威胁我,你果然跟你母亲一样,是个心机深沉、歹毒的恶妇,为了稳固主母的位置可以无所不用其极陷害小妾和其肚子中的孩子。” 母亲是郁聪聪心中的痛处,府中一直传言是她母亲害死父亲最爱的妾室,一尸两命,母亲被父亲下令乱棍打死。 她那时才三岁,被奶娘带出府玩耍,回来后就听说母亲做了错事,没了。 母亲说话温温柔柔,对待犯错的下人也很和善。 她不认为母亲是那样的人,收敛神色怒斥道: “安景轩,你不要像疯狗一样狂吠,你今日被父王处罚完全是你咎由自取,你若是真的想要跟郁婉柔在一起,大可以放弃世子的身份、王府的权势以及财富,但你没有。私奔了两年,你还是回来了。如果你不回来,你会和郁婉柔一直在一起,父王、母妃和我都不会干涉。就像这两年我们从未干涉过你们一样,但是你自己主动回来了。说到底,郁婉柔与你想要的权势和财富比起来,根本不重要。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没有选择郁婉柔,不要把你犯的错都赖在我身上。” 安景轩恼羞成怒大叫:“不是这样的,你休要胡说,一切都是你的错。” 郁聪聪嘲讽道:“敢做不敢当,安景轩,你还真像父王说的,你就是窝囊废、怂包。” 安景轩面目扭曲,此刻真后悔当时怎么没在马车里掐死她。 她从小就比他聪明,学东西也比他快,胆量也比他大。 他从小就活在她的阴影下。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焦叔父按住安景轩的肩膀,难得露出几分仆人该有的谦卑说: “世子爷,郁婉柔做的那些事为人不齿,王爷和王妃绝对不会同意她进府,你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不要冤枉世子妃。” “你一个下人,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安景轩气急败坏的怒斥焦管事。 郁聪聪严厉的说:“你对焦叔父放尊重些,是他当年拼死救回父王。安景轩,你可以不顾念我对你的救命恩情,但焦叔父的恩情,我们这些小辈必须时刻铭记。” 安景轩鄙夷的说:“哼,少用救命之恩要挟我,当初我娶你救你出水火,救命之恩早就还完了。” “真是对牛弹琴,不可理喻,无可救药。要不是怕母妃伤心,真应该让父王好好抽你几鞭子,打醒你这个忘恩负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