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乔将冰鞋带上便离开了，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舞蹈课程是在下午四点到六点，地点就在新天地商场内部。 等结束后，她可以在冰场里面再泡上一两小时。 她总结了舅舅回家的规律，最近每晚他都要九点后才到家，年底的那些表格将他折腾得头疼。他还要负责制定日常的训练计划，周卫明和那些正式教练的任务没什么区别，只是少了一个名头而已。 他太累了。 “那你将水杯带上，晚上早点回家吃饭。” “姥姥，我晓得的。” 快要过年了，周卫琴和夏友贤也在店里忙着发货，冲最后一波销量。夏乔只要随便编造一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也没有人较真她什么时候回家的。 夏乔将公交卡和手机揣在口袋里，出门。 周卫明给她报的那个拉丁舞课程是艺术学院的老师开设的，她到后便发现其他人都到了，她们都是有舞蹈功底的在拉伸。授课的老师长得很年轻，像是毕业不久。 “夏乔是吗？先跟我来，把东西放在储物柜里。” “好的，老师。” “我姓林，你可以喊我林老师。” 夏乔礼貌地喊了一句，这林老师看上去很年轻好像没什么威严，很好说话。夏乔换了衣服，进了舞蹈室。年轻的林老师和众人简单介绍了夏乔。 “我先教你最基础的舞步，最近没有人能和你搭对子。等你将基础练习完了，我让罗晨带你。”她口中的罗晨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孩，身材高挑瘦削，算是这舞蹈室里面跳得最好的男孩。 夏乔跟着林老师学了两节课后，林老师夸她记性好，说她很有天赋。但就是拉丁舞的感觉少了点，别人跳起来是热情高昂的，但是夏乔的拉丁舞看着有些婉约。 两人都没怎么在意，林老师只说是以后练习多了就会好了。 只是她们还不清楚，往后哪怕将课程上完了，夏乔的风格还是纠正不过来。古典舞已经烙印在她的骨子里了，突然换一种舞种，她在沉浸其中的时候还是会带出从前的习惯。 这两个舞种的差距可不是一点两点。 “老师再见。” 傍晚六点的天已经黑了，夏乔收拾了东西便快速离开了。 她直接将东西寄存到了二层的储物柜，拿出了冰鞋，换上。 夏乔将手机放在一旁，设置了八点的闹钟，然后又戴上了蓝牙耳机。 “夏乔，上冰呀？” “嗯。” 傍晚的冰场也算不得清净，几个面熟的教练和夏乔打过招呼，相约去吃饭了。夏乔就在角落里面练习，她是看过舅舅的训练计划的，将那些关键点都记了下来，打算自己加练勾手三周跳。 她不可能只掌握两种三周跳就妄想着进国家队的。 那简直是妄想。 除非稳定掌握五种三周跳，其他的不能拉胯，才有可能被选拔进国家队。 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的三周跳目前勉强算掌握了两种，这两种的成功率也不是很高。 夏乔在冰上做了简单的热身后，便开始进行三周跳。 傍晚商场无所事事的路人便看她在这里练习。 夏乔的耳中是那曲改编后的《化蝶》，那音乐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在锦标赛上的表现有多糟糕。她夏乔，已经成为了群嘲的对象。 他们说她是天才便是天才。 他们说天才陨落便陨落，凭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 夏乔这才明白，在得意的时候不在意这些言论并不厉害。在失意的时候能够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丝毫不管这些人的评价那才是真的不在乎。 但她现在还没有将情绪控制到这份上。 后滑，起跳！ 她将那些杂念都摒弃了，想着非要证明自己一次。 等她将所有的技术动作都捡回来后，她一定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 夏乔，你做到极限了吗？ 她练了两个小时后，已然是饥肠辘辘，赶着周卫明到家之前回去，顺便吃了老太太留下来的饭菜。一家五口人一餐饭分四回吃，老太太心里都不乐意。 “乔乔啊，多吃点。你正在长身体。” “姥姥，我不能再长了。” 她如今已经一米六七了，个子长得非常快。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倒是没有再高起来，舅舅安慰她这是好事，可是夏乔并没有放在心上。 “长高点也难找对象，这样正好。”老太太若有所思地说道，她想的比较现实，“囡囡要是那花滑太累，我们就别练了。” 别家家长逼着孩子上进，他们家则是希望孩子别过得那么苦。 他们家孩子已经够懂事了。 “我写作业去了。” 夏乔回到房间按下计时器，将那些卷子一张一张做过去。不懂就先标记好，等解决今天的任务再回头看。她的效率很高，程淮的话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夏乔，你做到极致了吗？ 夏乔想，没有。 如果不给她一个支撑的话，她怕自己熬不过属于她的冬季。 一个人若是失败了还有许多理由，有努力上升的空间，那么他还有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如果一个人面面俱到还是失败了，那么他倒下去就很难东山再起了。 夏乔找到了一个理由，因为她不够努力才落到今日的处境。 台灯亮着，周卫琴回家的时候悄悄打开门看了一眼，夏乔沉浸在题海中根本就没有发现。寒假刚开始，她便将英语卷子做了一大半，那阵仗像是要将试卷全都做完一般。 她抿着嘴唇，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周卫琴轻轻关上门，对夏友贤说道：“很用功。” “那是。你生的女儿肯定懂事又聪明。” 夏友贤夸完女儿，顺带着将周卫琴也夸了一遍，夸得她是心花怒放。 “就知道说好话。等我们忙完，也带着乔乔出去旅游吧。我听隔壁说他们要回沪上老家，那我们去三亚怎么样？” “都听你的。” “那到时候再说，我们和卫明商量商量。” 周卫琴想着他们都没有这么多人一块儿出去玩过，将老太太和周卫明捎带上，过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