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周卫明背着夏乔去拍了片后，就在等结果。 他下意识想要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过过瘾，但又想到这场合不对。他将夏乔的棉大衣的拉链给拉上，看着她露在外头的脚踝都肿了起来。 小妮子啥也没说，低着头看上去很难过。 周卫明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压根就不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千转百折，这一路都想了些什么。 “应该只是扭伤，没什么大碍的。你别怕啊。” 他干巴巴地安慰道。 夏乔一开始还很难过，周卫明看到她流了眼泪，但这回根本就不哭了。她像是憋着一股气，也不知道是和谁赌气。 夏乔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骨节冻得发红。 她的大衣里面还套着那套蓝色的考斯腾，她咬着牙将眼泪全都憋回去。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我去取片子，你别动。” 周卫明去了自助机上取片，他们这还算是快的。等拿到了手就去找了医生。 夏友贤和周卫琴进医院后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找，最后夏友贤还是没忍住给周卫明打了个电话，吓得这小舅子差点将手机给掉了。周卫明怎么都没想到姐夫和姐姐的消息来得这么快。 他背着夏乔出了医院门，在九号楼看到了他们。 “姐，姐夫。” “乔乔，医生怎么说呀？” 周卫琴真怕又是骨折。 她已经被吓过一回了。 “就是一般的扭伤，养一周就好了。”听到这结果的时候，周卫明也松了一口气。 脚崴了很正常的，省队没有谁例外。 “那还好。待会儿回家先去菜市场买两斤排骨，我给你用山药炖了。我们乔乔最喜欢吃山药炖排骨了，我这回肯定将油沫全都撇了，吃了也不会发胖。” 周卫琴的语气甚至还有些讨好，夏乔抬眸微微诧异地看着她。 她签的那份保证书里面说，绝对不能让自己受伤，她已经违法了约定。 夏乔知道大人们此刻的关心是真的，但不清楚他们会不会秋后算账。 “还有乔乔爱吃的红烧肉，既然受伤了，那我们就换成红烧鲫鱼。”夏友贤在边上说道。 他伸手将周卫明身上的包和检查报告都拿了过来。 “姐夫，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医院的？” “是茜茜。那丫头说我们乔乔受伤了，我寻思着你们就在这里。到了医院后，我实在找不到地方就打电话给你了。”夏友贤演技自然地将这件事给掩盖过去了。 “今天出来比赛，怎么还受伤了呀。” 夏友贤多嘴，周卫琴狠狠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我们先回家，让乔乔坐我们车里。你自己把车开回家。” 周卫明说了一声好，然后将夏乔背到了车里，让她小心点。外面的冷风呼啦呼啦地刮，夏乔只觉得脚踝冷飕飕的都快要冻僵了，进了车里那股暖气吹来，她好受了许多。 “疼不疼呀？” 周卫琴看她那脚踝上过药后还是肿得特别大，看着有点吓人。 “不疼。” 夏乔低着头说道。 她的眼眶热热的，可憋着没有将眼泪给流出来。 她不能哭了。 爸爸妈妈是爱她的，他们不舍得她吃苦。要是她说苦喊疼的话，他们便觉得她可能不够爱花滑，会让她放弃的。夏乔不敢说自己很疼，她的脑子里面很乱。 夏乔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女单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吧。 她知道今天自己是冲动了，可是她一点都不后悔。 “乔乔，疼的话你就说出来，妈妈又不会笑话你。”周卫琴都快心疼死了，她是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她摔的。那个时候她根本就阻止不了，那句加油更是喊不出口。 她就眼睁睁看着女儿将自己摔进了医院。 周卫琴握住了她的手，少年人的手还是热的，就像是她满腔热血一般。 “嗯。” 夏乔应了一声。 夏友贤看这气氛不对就打开了电台调节气氛。 “乔乔，你还想吃什么，我们待会儿都买了。这个季节的草莓不错，待会儿我们买上几斤。你和你姥姥都喜欢吃，还有蛋糕店新出了一个芝士蛋糕，爸爸也给你买了。” 夏乔很少吃蛋糕。 这种东西最胖人，周卫明管得很严。 “爸爸，我不吃蛋糕。” 她平时摄入糖分都比较少，这种关键时候，夏乔更不想让自己的身体拖后腿。发育关若是不好好控制的话，也许往后她都不可能站到冰面上了。 “那我们就奶茶？” “夏友贤，你别总出馊主意。认真开车，别折腾了。” 周卫琴没好气地说道。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我们乔乔要是不爱吃的话，那就你吃。反正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夏友贤发觉他在这个家里是没什么地位的，他的地位也稍微比小舅子高一点吧。 这么一想，周卫明更惨。 “我今天不吃。” 周卫琴和夏友贤拌着嘴，夏乔察觉到他们的注意力终于从她身上转移了，她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就要元旦了，新的一年要到来了。 她这一年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小目标，却用如此狼狈的姿态结束了属于花滑的第一年。 周卫琴打电话到家里，让老太太将晚饭给煮下去，他们从菜市场里面带了菜就回家。外头可冷了，他们到了家里感受到暖气的时候，都忍不住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乔乔，你换双拖鞋。” 周卫琴从橱柜里面找出了一双毛绒软底拖鞋放到她面前。 老太太坐在客厅里面咿咿呀呀地看着戏曲频道，他们回来也就轻轻瞥了一眼。这一瞥可就完了。 “囡囡怎么了？这脚怎么就伤了？怎么连脸蛋都伤到了？” 老太太紧张地站起身来，语气严肃而认真地问道。她还想要仔细看看，被周卫明一通解释这才消停下来。 “扭伤也不是小事！你们三个大人连个小孩都照顾不好！” 她一发话，几人都不敢顶嘴。 “你们夫妻就知道工作！周卫明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囡囡快坐下，姥姥给你倒杯水。你把腿放沙发上舒服点。”老太太忙碌了起来，周卫明姐弟自觉跑到了厨房里面，开始做晚饭。 “囡囡要看什么？” “体育频道的回放吧。” 夏乔恍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