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八月十五号。 全国花滑俱乐部联赛春城分站赛最后一站,在春城体育中心举行。女单花滑分短节目和自由滑,第一天是短节目,第二天自由滑。 夏乔一大早就被喊醒了,周卫明不敢让她吃多,带上程淮三人往体育中心而去。他开着他那辆十多年的老越野,一路唠叨个不停。 等进了体育中心,夏乔就被周卫明强行拉到洗手间洗手。 “上帝保佑,别抽到第一个。”他还用洗手液搓了搓她的爪子,“你这孩子从小运气就不咋的。” “我也没那么倒霉吧。” 夏乔套着一件外套,被周卫明摆布,“程淮,你给我评评理!我是不是去小卖部抽奖还能抽到五块的?” “那是我给你的奖券。” 程淮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她,她皱了皱鼻子不满地哼了一句。 “别磨蹭,赶紧去抽签。给你老舅抽个好签回来。”周卫明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她后背推了推,“算了,还是我替你去吧。” “程淮,我们走。” 夏乔拉着程淮往观赛区走去,这体育中心能容纳三千人,可到场不过就两三百人。花滑是真的冷门。 自从陈瑜在二十年前冬奥夺得世界冠军后,女单再也没有一个能拿到金牌的,甚至很难排到上位圈。 花滑式微,因为国籍和技术各项影响,花样滑冰的发展格外艰难。 “坐这儿。” 夏乔将包一放,拉着程淮就坐下了。她将头发绕了一圈,拿头绳扎了个丸子头,然后套上装饰的发带。 最后从包里取出一盒黑色的发夹塞到程淮的手里,“帮我把碎发都给夹上。” 她的头发很多也很密,那些碎发特别烦人。 程淮不太情愿,但只能冷着脸将她的碎发一点点给扣上。夏乔抱着她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热水,余光看到了入口的身影。 “舅?” 只见周卫明走到她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乔乔,有时候出场顺序不代表什么。先出场更有压制力,这比赛就是心理博弈。你一强,她们就紧张,也会犯错。” “……您直说吧,抽了个啥呀?” 夏乔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二组第一个。”周卫明怕孩子紧张就补充道,“这要是按顺序算,一组六个,你是第七。” “我第一次见还能这么算的哦。”夏乔握住了他的手,“舅舅,你以后别总说我是臭手了。” “那我也没给你抽第一组第一个呀。” “你说得对。我自己去指不定能抽到第一组第一个呢,也不知道那个倒霉蛋是谁。”夏乔也不和中年男人计较,可中年男人非要和她过不去。 “为了缓解你的比赛紧张情绪,我给你带了一套试卷。你和程淮在这里给我写作业,别以为中考结束就解放了。” 卷子,笔! 统统放到他们面前。 夏乔知道他不讲道理,可第一次知道他这么不讲道理。 “舅舅!” “不写我就打电话告诉你爸妈你又开始滑冰了!” 他总能掐住她命脉。 边上看比赛的小孩回头对家长喊道:“妈妈,那个姐姐居然还要在场馆里赶暑假作业!” 小屁孩,她才不是赶暑期作业呢,她是预习下学期的内容! 广播适时响了起来。 “下面进行精英组女子单人滑青年组,短节目的比赛。介绍大赛官员以及裁判,裁判长傅惠秋,一号裁判……下面请精英组女子单人滑第一组运动员上场练习六分钟。” 传统的赛前六分钟热身,也是给对手的威慑。 总有人拿出看家本领,让对手紧张,这就是周卫明说的心理战术。 这次联赛,夺冠热门选手李茹茹备战国际赛事缺席,但她的同门师妹金琪也很强劲,她就在第一组选手中,穿着一身水蓝色考斯腾。 来势汹汹。 夏乔看了一眼心想,原来那个手臭的倒霉蛋是她呀。 金琪仰着头特别骄傲,随便就是一个勾手三周跳,将边上没有掌握技术的小女单吓得脸色苍白。 这是五种三周跳里最难的一种,最主要的是她还现场来了一个连跳,阿克塞尔两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这里的基础分就已达7.5分。 “练习时间结束,请运动员离场。下面请第一位运动员入场,金琪,燕都星汇俱乐部。” 一串轻快的钢琴声响起,节奏跳跃。 经典曲目《红磨坊》,这是花滑的比赛上总缺席不了的曲目,很多成名的女单都曾滑过《红磨坊》,一度成为名场面。 金琪由一段3字步进入后内点冰三周跳,没有错刃没有存周,拿到基础分。出刀滑出一个弧度进入直立旋转,一个很漂亮的贝尔曼旋转。 她的表情很丰富,一段接续步后,一个连跳加上两个旋转,最后用单跳收尾,但单跳摔了。一般在前半段编排跳跃会更轻松一点,但是后半段跳跃会有分数加成,她也是想要刷新自己的记录。 金琪不满地咬了咬唇,巡场捡起冰面上的布偶熊。与其他体育项目不同,这是花滑特有的抛物礼,代表了观众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