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砚宁摇晃着手勉强给自己灌了两杯凉水下去,才抑制住现在的心情。 此刻,屋顶上又传来了乌鸦的叫声,这是他与潜影卫定下的暗号,乌鸦声连叫三下。 迟迟不见回应,那乌鸦声又连续叫了三声。 师砚宁反应过来,望着声音传来的屋顶,给了个准信儿。 “下来吧。” 随即,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山河屏风后面的窗户一跃而入。 阿海走到师砚宁面前,行了个跪礼。 “主子,调查过了,确实是有一波人正盯着侯府。” “知道是谁派来的吗?”师砚宁故作冷静,将脸侧向一边,不让阿海看见他的鼻血。 “是一群神秘的江湖人士,到底幕后的主使是谁还不得而知。”阿海回答道。 “侯府过几日有个选拔会,在福祥酒楼举行。你带几个信得过的暗卫来参加选拔,我会借机让你当我的侍从,我们平日往来也更加方便一些。” 师砚宁说,因为鼻子被堵住,隐约有些鼻音。 恰巧阿海抬头时,看见了。 “主子,您……您被打了?”阿海结结巴巴地问了出来。 而他的主子现在正掩耳盗铃地用手将手帕捂住,眼神躲闪。 “没,没什么,最近侯府的伙食开得有些好,上火。”师砚宁尬笑了两声。 “那主子注意身体,属下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师砚宁心虚地对他挥挥手。 阿海从师砚宁眼前一闪而过,从刚刚来的地方原路返回了。 师砚宁揉了揉跳得欢快的太阳穴,鼻血已经止住了,他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只想快些进入梦乡。 也不知躺了多久,脑袋里面就不知在想些什么,反正久久不能入睡。 再加上师鸢房间的烛火一直亮着,虽然透过两层窗户已经削弱了很多。 但由于他们住在对面,只要他朝着窗户,那葳蕤的烛火光还是会晃到他的双眼,令他无法安眠。 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师鸢还没睡吗? 师砚宁盯着窗户上的光亮还是放心不下师鸢,于是拿了件衣服披上,出了门。 走到师鸢门口时,师砚宁还有些犹豫,怕师鸢已经睡着了。若是睡着了,他再去打扰到她,就不好了。 还在纠结,却听见房间里面低低的啜泣声。那声音极其克制,似乎是埋在枕头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声音不像是杏儿的,倒有些像师鸢的。 可是她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在半夜悄悄哭呢? “阿姐?”师砚宁试探地叫道。 屋子里的啜泣声在师砚宁的声音出来后戛然而止。 “阿姐?是你在哭吗?”师砚宁又问了一次,想确认声音是否来自师鸢。 “没,不是我,你听错了。”师鸢否认道。 然而就算她刻意在克制自己的声音,说话仍带着一股哭腔。 师砚宁这下可以确认就是师鸢在哭,至于她在哭些什么,她不说,他也心照不宣地不去问。 给双方保留些余地。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来我门外干嘛?”师鸢问道。 “阿姐这边的灯亮着,睡不着,想找阿姐聊会儿。”师砚宁到嘴的话拐了弯,为师鸢保留了些颜面。 实际上师砚宁想说的是,师鸢这边的灯亮着,他担心师鸢有事,于是特地披了件衣服来看看。 “我能进去吗?”师砚宁问。 里面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片刻,里头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灭了几盏烛火,脚步声到门口时,师鸢伸手打开了大门。 师鸢裹着一层厚厚的棉被,烛光灭了几盏,导致师砚宁看不清师鸢的模样。 师砚宁只读懂了她一个行为,那就是她是故意的。故意将烛光灭了几盏,好保留她作为侯府嫡女的颜面。 还怪可爱的,师砚宁被她的举动逗得嘴角上扬。 “进来吧,外头冷。”师鸢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她这夜晚咳嗽的毛病还是没见好,一到晚上喉咙就开始不舒服。 师砚宁怕她再着凉,连忙随她进去顺便关上了门。 门内只燃了两盏烛火,有些晃眼,在这没有月亮的冬日,看不清楚地板,师砚宁只能隐约跟着师鸢的步子前进。 师鸢缩回床上,师砚宁依旧在旁边那张丫鬟床上坐着,不过令他惊讶的是,杏儿居然没有守着师鸢睡。 “杏儿呢?”师砚宁问。 “杏儿我让她去隔壁丫鬟房睡了。” 实际上,师鸢还是害怕,无法完全相信杏儿,毕竟是才提拔到身边的丫鬟,总要留个心眼。 “哦。”师砚宁讳莫如深。 只是这个没有棉絮的木板确实有些凉屁股,就单单坐上去,师砚宁就感觉浑身的血液凉了个透彻。 忽然,师砚宁鼻子一痒,一个喷嚏喷涌而出。 师鸢从帐子里探出头来,见他可怜兮兮地坐在没有任何垫絮的床板上,回手拉开了帐子。 “进来吧,和我歪一会儿,等会再回去,这大冷天的,可别感冒了。”师鸢邀请道。 她从床侧拿了个平日都不用的枕头递给师砚宁,让他同自己在床上歪着躺一会儿。 师砚宁爬上床,接过师鸢递过来的被子,发现师鸢将已经暖好的位置让给了他。 师砚宁的心跳得厉害,几乎都要被听到声音。他俩各占一个枕头,盖的虽然是一床被子,也不算是同床共枕。 “有什么想跟我聊的,大半夜不睡觉。”师鸢闭着眼睛,黑暗中有人在一旁陪着,莫名觉得有安全感了。 “就想问问阿姐,今日那刘嬷嬷说之后要塞两个丫鬟随同出去,我们真的要带吗?” 师砚宁侧过身去,背着师鸢的方向。他不敢离师鸢太近了,心跳得厉害。 “自然如此,不仅要带还要捧杀,以后有啥好事都把这俩想着,让刘嬷嬷以为她们被策反了。”师鸢说。 她甚至都能畅想到这群人狗咬狗的画面,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啊。 “阿姐好计谋,只要捧杀这几人,再看看是谁在针对她们。就可以找到借口将针对她们的人做出处理,维持侯府秩序。” 师砚宁夸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