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官兵全部走后,师衡和林景月索性也不装了。不再为师鸢的父母守灵。 昨夜叶虹守灵受了累,现下已经休息去了。师鸢和师砚宁待在灵堂里,外面的风时不时灌进来,夜里是凉的刺骨。 师鸢接过杏儿手里递过来的灯油,给棺材周围的长明灯添上。 “咳咳……”师鸢掩住口鼻轻轻咳嗽。 她在雪地寒气入体,没有及时医治,看来是要落下病根了。她今日好了许多,白天已经不再咳了,可到了晚上还是忍不住要咳嗽。 “阿姐,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足够。”师砚宁想过来接师鸢手中的灯油,被师鸢拒绝了。 “无妨。杏儿你去把我的药端来吧,如果害怕可以找姨母陪同一起。” 师鸢甚至将杏儿的后路都想好了,杏儿点头应下,慌忙就出去了。 没过多久,师鸢往外瞧了瞧,见外面没人了,才与师砚宁说几句体己话。 “现在何大人撤走了人,侯府除了一个姨母就没有能镇住师衡夫妻的了,你我两人现下不能落单,只等侯府的那些消息传扬出去。”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确实该小心些。但是阿姐你这两天做的那些事可让师衡夫妻在这些下人面前威严所剩无几了。” 师砚宁某些时候还是很佩服师鸢的,在这样的局势下还能如此沉着冷静。 “就怕他们被逼急了,在消息传播进陛下耳朵之前就对侯府动手。” 师鸢搓了搓手,这天气太冷,手上都没什么温度。 师砚宁双手抓住师鸢合在一起的手,正要帮她暖暖。 “你干嘛!” 自从师砚宁说他中毒的那个时候并没有失去知觉,师鸢对他的防备心就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我帮姐姐暖暖手。” 师鸢放下心来,师砚宁将她的手拿到自己面前,正要呵气帮她暖暖,却看见师鸢手指上已有几个红肿的冻疮。 “阿姐……你长冻疮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师砚宁记得第一次见到师鸢时,她还拿她那如葱段般的玉手,给他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这才几天不到,手上竟生了许多冻疮。 “许是逃命的时候。”也许是她用手挖地上的雪,捂化了喂给他的时候。 后面的话,师鸢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倒显得自己这个长姐有些矫情了。 “哎呀,没事儿。” 师鸢看不得谁对她露出这种同情的表情,看到这个表情她又会想起她的前世,一个受人哀怜的弱者。 她抽回师砚宁正在给她温暖的双手,背过身去。 师砚宁还以为自己哪句话得罪了她,后面转念一想,哪个姑娘不喜欢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的呢? 他说得太直白,确实有些不顾师鸢的颜面。 “阿姐,以后再不说你的手不好看了。”师砚宁戳了戳师鸢的肩膀求原谅。 师鸢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莫名其妙了,突然就不理人是不是有些不好。又突然想到师砚宁肩膀上面的伤口。 “你肩上的伤,今日一日都未曾换药。” “无妨,我今早悄悄清洗过了。只绑了纱布,我们没有药了。”师砚宁语气平静,好像有没有药对他来说都影响不大。 师鸢转过来看着他的脸,着实是有些担心。 “不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视线里。”师砚宁说。 这几日相处下来,这个弟弟帮了师鸢不少,他也是能懂她心中所想的,是个靠谱的帮手。 “郡主,药来了。” 师鸢这么想着,被杏儿的话突然打断。 杏儿将药端到师鸢面前,师鸢正准备拿起来,师砚宁就从师鸢手里抢过来抿了一口。 “喝吧,我尝过了,没毒。”师砚宁咂咂嘴,想缓解下嘴里的苦味。 师鸢从师砚宁手中接过药碗:“放心吧,就算有毒也不可能一次毒死我。” 说罢,便将药一饮而尽。 就连杏儿伺候完师鸢喝药,也忍不住感叹一句师砚宁对师鸢的情义。 “我们世子对郡主真好,侯府儿女互相帮衬,想必故去的侯爷与主母也会开心的。” 侯爷去世前确实想将师砚宁接回来,不过还没如愿以偿就落了个夫妻双亡的结局。 “只希望大理寺能查到杀害爹娘的幕后真凶,还他们一个公道。” 师鸢说着,又开始咳嗽。 “呀呀。呀呀” 窗外传来乌鸦叫的声音,在素白的灵堂和飘摇的长明灯前,显得很是渗人。 乌鸦在灵前叫,也不是一个好兆头。不知为何,师鸢的心里开始揪起一股莫名的担忧。 “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乌鸦啊。”杏儿恐惧地看着四周。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把乌鸦赶跑。” 师砚宁给师鸢递了个眼神,让她放心,然后自己孤身一人出了灵堂。 寻着乌鸦的叫声,师砚宁穿过长廊,在灵堂不远处一个假山旁见到了那只“乌鸦”。 那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青年男人,比师砚宁略微大个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