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来了,可曾用过午膳?来人,快去准备榻椅茶点。” 紫禁城,坤宁宫。 皇后张妍迅速迎上了摆架到此的朱高炽,一边关切问候,一边对着宫女吩咐道。 张皇后的家世虽然并不显赫,就连父亲张麒也是在其被册立为燕世子妃后,才被授予兵马副指挥的官职。 但张妍为世子妃时便极有分寸,对内孝谨温顺,侍奉朱棣和徐皇后尽心周到,很得两人喜欢。 到了永乐中后期,太子位争夺到了如火如荼的时期。朱棣一度想过要废立太子,改立汉王,可却被徐皇后出面阻拦。理由就是张妍孝顺,张妍生下的太孙朱瞻基聪慧,这才让朱棣收回成命。 对了,大明战神朱祁镇的生母孙皇后,也是张妍当初带在皇宫教养。 “呵呵,无妨,朕已食过。” 朱高炽微笑:“今日过来,只是来看看朕的好皇后,在这坤宁宫住的可还习惯。” 对于这个一直代替自己,在父皇母后身边尽孝,维护亲情关系,还为自己生下了争夺太子位的重要筹码——“好圣孙”朱瞻基的女人,他还是愿意花时间来付出真情温和的。 “若陛下能每日都如此高兴,臣妾在坤宁宫便也住的舒心。” 张妍舒展秀眉,柔声说道。 朱高炽微微一怔,旋即乐道:“果然还是皇后了解朕,朕之所以如此舒心,却是在天牢中发现了一位奇人。若非朕当初一时气怒之下,将于谦于御史打入天牢,怕是就要错过这天赐大明的宰辅良才……” 说着,朱高炽将林煜一言便道破大明未来宗藩祸患,并且还立马给出了解决策略的事情说了说。 就在前次大早朝,经由内阁修订的《宗室改革诏书》以及《开海旨》,已经正式在朝堂颁布。 估摸着这会儿,两道圣旨早已通过运河,往大明两京十三省的藩王、官府传诏了。 而且,在朱高炽有意授命下,汉王朱高煦就是最先接到圣旨的那一批宗藩。 这也算是作为新皇的朱高炽,对自己那个一心只想当皇帝的汉王好弟弟,一个小小的试探。 封汉王嫡长子为世子的圣旨早就到了乐安,如今转眼就是削减藩王宗禄,并且还要宗室踊跃出钱,支持朝廷开海政策。 就看汉王会是什么反应了! “如此人才,臣妾这里恭贺陛下,也恭贺我大明了。” 张妍是由衷觉得高兴,毕竟他儿子是太子,丈夫是皇帝,能为大明获得良才,自然是再好不过。 “只是,这位小林先生,如今却是谋反死囚之身……” “皇后勿忧,朕已有安排!”朱高炽笑呵呵道。 正说着。 “母后……父皇也在?” 一名盛装宫服少女来到坤宁宫小院,少女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 虽然还未长开,但已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而且秀眉间与端坐院中的张妍颇有几分神似。 她便是大明的嘉兴***,也是张妍张皇后为朱高炽诞下的嫡长女,更是未来的宣德帝朱瞻基唯一的同胞亲妹。 “婉婉来了,快来给你父皇请安。”张妍见到入院的女儿,脸上充满慈爱。 朱高炽同样也是难得没那么严肃,笑呵呵道:“怎么?小婉婉,父皇难道就不能来你母后的院子了?” 嘉兴公主婉婉扬起脑袋:“父皇,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既然长大了,那朕的婉婉公主,也时候该出嫁了。” 朱高炽故意板起脸:“朕明日便着人,为婉婉好好挑选一良家夫婿。” “不要不要,我还要陪伴在母后身边,我不要出嫁。”婉婉连忙拽着张妍的胳膊,满脸撒娇道。 “哈哈哈!” 朱高炽顿时笑的更加开怀。 张妍同样微抿嘴角,轻笑看着这一对父女,好似又回到了当初还在燕王府时,那无忧无虑的世子生活。 婉婉对自己的父皇,嘟嘴埋怨道:“父皇,您今天来的正好。太子哥哥已经好多天都没来看我了,他是不是有了太子妃,就忘了婉婉了。” 朱高炽对儿子要求严格,但对女儿却是真的宽容慈爱,笑着说道:“太子这几日在外面替你父皇办公去了,再等几日,待他忙完,朕便叫他来看望你。” “怎么这样……” …… 就在朱高炽于北京皇宫,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时。 山东,乐安。 汉王府中。 汉王朱高煦正在书房里,打砸一切能看到的瓷器茶具。 嘭! 啪! 到处都是碎了的瓷器渣滓,还有散落的笔墨字画,服侍的侍女下人全都跪伏在地,颤颤巍巍丝毫不敢妄动。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朱高煦骂骂咧咧,还想抓着扔点什么,却发现屋子里的瓷器都被扔完,就连笔墨砚台都打落一地。 他盛怒之下,脸色通红的到处寻找,很快便看到离自己最近的下人,身体正在微微颤抖:“你在抖什么?你是不是也在耻笑本王?来人!给我拖下去,碎尸万段,扔进护城河里喂鱼!” “汉王饶命!汉王饶命啊!”那倒霉下人都吓瘫了,连腿脚都跪不稳了。 朱高煦露出残忍的狞笑:“还不快拖下去,其他人也是,都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其他仆人侍女听闻,同样浑身剧烈颤抖,却完全不敢抬头,更不敢求饶。 守卫的王府军士快步进入书房,将里头的下人侍女全部拖了出去。 直到这时,早在门外苦候多时的朱恒、王斌两位汉王幕僚,方才迈步进屋。 “大王何故发如此大的火气?” “两位先生来了!” 朱高煦压抑下了怒气,沉声说道:“来人哪!还不快为二位先生看茶,再把这屋子里也收拾一下。” 马上有新一批侍女仆人进屋,强忍住惊恐,将屋子里杂物迅速收拾干净,又泡上一壶上好新茶。 当先进屋的朱恒,却是自顾上前,捡起地上刚被朱高煦气极之下,给扔在地上的驿站文书,用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大王,你的心乱了。” 朱高煦微眯着眼:“朱先生何出此言?” (注:永乐后期,汉王朱高煦愈发嚣张狂妄,纵容军士杀良冒功,将前来制止的兵马指挥使肢解投江。朱棣震怒,削其爵位,幸得太子求情,得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