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傅就在安阳侯不远,听到“账本”这两个字时脑子顿时就一阵嗡鸣,再听到后头的‘军饷’,他脑子一疼,差点一头栽倒。 从太子那里知道替他管私账的六人中的林立私自备份了账本后,他就立即将林立及其全家都给杀了,当时他也派了足够的人前去泽州府挖坟找林立藏起来的账本。 截止到他今天进宫之前,他虽还未收到账本已找到或是已销毁的消息,但也没有收到别的坏消息,可这会林立备份的账本,竟出现在宫里! 容铮连这么大秘密都能挖出来!真是好大的本事!! “账本!我手里也有账本!” “这里也有一本!” “老天,江南漕运案丢失的税银竟也在秦太傅手里吗?!” “还有江北每年收的真实税收额竟比上交国库的要多出一倍有多!这些钱都辗转流入了秦太傅的口袋!” “官家!秦太傅劫军饷,染指税收,动摇国本,简直罪大恶极,应抄家灭族!!” 朝臣们一声又一声的惊呼与讨伐,叫得秦太傅脑袋一阵阵发黑。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官家,但连十步都撑不过,他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秦太傅顺势跪下去,五体投地:“官家,老臣冤枉!” 官家翻阅账本,越翻脸就越黑,到了后头已经气得失语。 先前刘御史已在朝会上控告秦家偷养私兵,以证据不足被按下,今日又爆出皇后毒杀赵敏而,并害得他未出生的女儿胎死腹中,还挖出来分解此等狠毒之事! 他没有当场废除皇后的后位,已是给他秦家留了余地,可秦家竟敢动税收,贪军饷! 连军饷和税银都敢碰,还有什么是他秦河山不敢做的? 官家将那沓账本啪一声摔他头上:“时间地点接头人,通过哪个人哪个渠道将银两洗白入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铁证如山之下,你还敢喊冤?” “老臣自官家微末时便跟随官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也恪尽职守,老臣不敢说自己两袖清风,也敢以性命作保,老臣及秦氏一族,从未生出半点不法之心!” 秦太傅叩了一个大响头,“白纸黑字,人人可写,秦家年收的时间地点人物渠道,府内管账的所有账房通通知悉,若是有心人谋划栽赃陷害秦家,只要随便收买某一个便可得逞! 官家!老臣对大兴、对官家都忠心耿耿,更是做梦都希望大兴千秋万代,又如何会去做那动摇国本之事?请官家明鉴!” 陈右侍郎与几个朝臣纷纷出声,说这账本越是看起来真实,就越有可能是伪造。 “官家,太傅大人忠君爱国,秦氏一门皆是忠臣,若只凭这不知真假的账本就定太傅的罪,未免会让满朝堂的臣子寒心哪!”陈右侍郎大声说。 安阳侯出声:“官家,既然秦太傅声称自己的账房先生有可能被收买了,那不如将秦家所有管账的都叫上来一一审问,一个被收买是正常,总不能每个账房都被收买了吧?” 官家盯着秦太傅看了一眼,一摆手,便让人去把秦家那些管账的通通提上来。 六个管私账的账房,几天前死了一个,便只剩五个,加上秦家府中的九个,一共十四位账房先生,都被提到了官家跟前。 连同秦家这十几年的账本。 大理寺卿当场展开审问,户部的官员们在安阳侯的一声吆喝下立即上岗查账。 不过秦家账多,现场的户部官员只得几个,哪里翻得完,于是剩下的其他六部官员无论哪个派系无论什么官职,这会都被安阳侯抓了壮丁。 对账和审讯,少说也要两个时辰,一些贵夫人已经有些精神不济,在丫环奴仆的遮掩下随便寻了个地坐下来歇息。 柳嫔原本就身体不适,这会已然有些撑不住,脸色很是苍白,容铮要将她先送回成平宫,她不愿意。 柳嫔说:“我不走,我要亲眼看看这老匹夫的下场。” 容铮无奈,只能拜托农大夫:“还请农大夫想个法子,让我姨母再多撑一会。” “她是你父皇的妃子,你却喊她姨母?”农大夫一边说一边示意姚木兰拿针匣。 容铮答:“她与我母亲情同姐妹,这些年为了我又牺牲良多,我喊她一声母亲她都当得,喊她姨母只是不想某些迂腐之人对她口诛笔伐而已。” “倒是个知道感恩的。”农大夫拿起银针,抬头看姚木兰,“你的针扎之术十分拙劣,日后得多加练习……今天就你来。” 姚木兰有些踟蹰,见容铮和柳嫔本人都没说什么,她便壮着胆子替柳嫔行针。 手稳,劲均,九根银针全部扎完,柳嫔的眉头都没蹙一下。 谢瑶华不甚懂医,但也能瞧得出姚木兰行针的技术,远没有农大夫说的那么差。 再看姚木兰专注平静的眉眼,谢瑶华释然的同时,又很惋惜。 若不是秦太傅与皇后不做人,灭了药王谷满门,姚木兰早就是造福百姓、名震一方的大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