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昨日损失的二十人,只有两个反抗到底死在容铮手上,剩下的都是为了从轻发落不牵连亲人族人而选择检举揭发,揭发的这部分里,有人畏罪自尽了,也有人选择苟活,站到了太子的对立面。 在此之前,朝堂虽说是三分天下,但多以秦太傅马首是瞻,容铮出手之后,整个朝堂的布局便一下子被打乱了。 事情出来之后,官家很恼火,他将太子叫进宫严厉训斥了一通,虽说这些人揭发的东西还不足以让官家换储君,但官家话里话外透着的失望还是让太子心惊。 太子除了要顶官家的怒火,还有民愤。 那二十人的家眷、部下,这两天四处讲太子是如何逼迫他们站队,又是如何将他们逼到绝路的,甚至还编了好些假料。 民众无从辨别真假,只知道跟着骂太子不仁骂太子伪善……太子怒极,又不得不四处灭火。 另外还有消息称,之前被他弄死的那个户部司丞郎中林永祥,在死之前查到了足以扳倒他外祖秦太傅的关键证据,而这些证据已经落入了容铮之手,容铮随时都会把这些证据拿出来。 为了找到这些证据并销毁,太子几乎不眠不休坐镇指挥,结果他派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折损,他手底下最得力的杀手聂凤,还遭到了容铮的暗算而身受重伤! 太子又惊又气,在此情况下他哪里还有心情参加什么赏花宴? 皇后劝他:“容铮来势汹汹,明摆着就是想一下子把你打怕让你再也冒不了头,你若真不冒头,岂不是告诉整个大兴你被他打怕了?若是让追随你的人感觉到你胆怯,他们还怎么相信你,怎么替你卖命?” 太子抿唇。 皇后拍了拍自己的儿子,一脸心疼:“小不忍则乱大谋,想当年为娘为了坐上这凤位,可是生生忍了三年!如今你和容铮的争斗这才刚刚开始,若你不能一下子将他打趴,那日后像今天这样的委屈,还且有得受呢。” 太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跪了下来:“孩儿不孝,让母后担忧了,今天的赏花宴,皇儿会如期出现。” 皇后笑道:“去吧,若是谢明珠真有异心,那孔将军家的千金亦可以考虑,孔小姐虽不够温柔小意,但她背后的孔家军若能全力助你,你登顶之路便能平坦许多。” 太子凝眉,其实他一开始相中的便是孔将军家的千金,只不过是怕官家猜疑,孔家又油盐不进,母子俩便只能将孔小姐移出了备选名单。 如今他被那二十人弄得焦头烂额,官家又对他有了失望之意,这种情况下他去跟孔小姐接触,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举。 “皇儿,你是个聪明且优秀的孩子,但对你父亲了解得还不够深。”皇后微微一笑,“你以为他为什么让容铮回来,又为什么如此高调地对容铮好?他不是因为愧对姓赵那女人,他是想替下一位皇位的继承者,找一块磨刀石与垫脚石。” 磨刀石?垫脚石? 太子不是什么蠢人,脑子转了一圈便什么都明白了:“容铮败了,他是我的磨刀石与垫脚石,我败了,我就是容铮的磨刀石与垫脚石。” “没错,”皇后笑容不达眼底,“你父亲表面深情,但骨子里无比凉薄,他根本不在乎储君是谁,也不在意未来是谁继承这个皇位,他在意的是,他的继承人,必须是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最强者。” 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最强者…… 太子突然笑出声来。 笑够了,他问皇后:“我看容铮对那谢瑶华挺中意的,你说本宫要是纳她为妾,容铮会怎么样?” 皇后蹙眉:“此举虽能让容铮痛苦,但亦有可能让他发狂,他一旦发狂,你只怕会引火烧身。皇儿,这个险,本宫不同意你去冒。” “可他若不发狂,父亲又如何能看到我们兄弟相残?又如何择出最强者?” 既然兄弟相残,是他父亲最希望看到的局面,那他就如父亲所愿! 他也想要看看,他和容铮,最后谁才会是那个胜出的最强者! 太子与皇后谈心的同时,永宁侯夫人白氏也在叮嘱谢明珠。 话里话外,都是让谢明珠一会见着太子后,主动向太子示好。 “你跟太子传了这么些年,若他真选了其他人,你的婚事只怕会艰难。”白氏愁得不行,“娶了你,那就是跟太子作对啊……” 等白氏说完了,谢明珠幽幽道:“阿娘,你说错了,这世上有人敢娶我。” “这世上谁敢跟一国储君作对?他又不是吃饱了——等等!明珠,你说的该不会是容铮吧?”白氏沉下脸,“容铮绝对不行!” “是容铮不行,还是你不允许?” 白氏别过脸:“总之就是不行!” 谢明珠笑了,笑容不达眼底:“阿娘不许,那我便不嫁了,总归我不是你生的,洛京城的王公贵族不敢娶我,那我便嫁到京外,正好也不碍你的眼。 容铮就留给谢瑶华吧,毕竟她身上留着你的血,你把最好的留给她,天经地义。只不过哪天容铮与太子争锋落了败,连累了你女儿谢瑶华与整个谢家,阿娘也莫要后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