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孙兴就蹦出来了,当着张老太爷的面,阴阳怪气地指责张军: “我说张军哇,你可这就不厚道了哈。 怎么着,我听你这意思,是想带着你那拖油瓶儿子,脱离咱们十二道岭子,脱离刑家? 才领了我们老爷的赏赐,就想从此远走高飞,顾自逍遥快活去啦? 我说你这人咋就这么缺德呢! 你当初饥寒交迫、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收留的你? 是咱们十二道岭子,是刑老大家。 你拿了赏赐不说赶紧想法子回报他们,反而一门心思想着跑路,你这啥意思啊? 我跟你说,你这人呢,纯粹是白眼狼。 像你这般忘恩负义的家伙,人人得而诛之!” 转头又跟张老太爷进谗言: “老爷老爷,可不能放这人走哇,更不能派人去接他那拖油瓶儿子。 这家伙不是好人,他忘恩负义呀! 想当初,巴拉巴拉——” 把张军当初如何去刑老大家做拉帮套的过程,唾沫横飞地讲述了一遍。 本以为张老太爷知道情况以后,必然不会再帮衬张军了。 谁想到张老太爷是个实在的: “呦呵,没想到哇没想到,原来张大夫在你们十二道岭子还有这么一番奇遇呢? 哈哈哈哈,要说像张大夫这样的奇才,倒是很值得往家里拐呀。 没看就连我,都起了心思了么。 但是呢,咱们做人呢,总得讲点道理呀。 甭管当初张大夫是如何到了刑家做拉帮套的。 认真说起来 这都跟我张某人一概没有关系呀。 我只是承诺,谁能救治我太太和孩子,我就欠他一个人情。 现如今张大夫做到了我的要求,自然我也得按照当初的承诺来办事儿啊。 张大夫的要求,就是想让我把他的孩子从刑家接出来,与他在一起。 再帮助他脱离十二道岭子,脱离刑家。 凭我的本事,足可以帮他做到。 那我就帮他做到,以感谢他救治我太太和孩子之恩。 这没毛病吧? 至于说他跟你们十二道岭子和刑家的恩恩怨怨,一概与我无关。 你们如果不同意,那就冲我来,想打想杀,我张某人一概奉陪。 别叽叽歪歪地,光在这儿罗里吧嗦地给我讲啥大道理,我告诉你,没用,不好使! 我只对我的承诺负责,其余一概不管。 哦,对了,你是在我张家做小管事吧? 从现在起,你不是我张家的小管事了。 出去另谋高就吧。” 孙兴傻眼了。 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是他把张军的卑劣行为告知给张老太爷知道,张老太爷就会从此厌弃张军,不再管张军跟十二道岭子以及刑家之间的事儿么? 咋张老太爷不按照常理出牌,反倒是把他给解雇了呢? 当初他之所以冒着被刑家憎恨的危险,偷偷把张军带到张家来,就是为了能借助张军替马氏诊治之恩,好能让张老太爷答允他,带着家小搬迁到张家店来。 结果,就这? 旁边站的管家看孙兴目瞪口呆,不甘心的样子。 眉头一皱,挥手招来俩膀大腰圆的打手,就把孙兴给拖下去了。 孙兴想大喊大叫都不行,人家把他嘴给堵住了。 张军刚才原还以为张老太爷会向着孙兴说话呢。 现在见孙兴被拖下去,心里才稍微踏实点。 但也让他对离开十二道岭子和张家店,更加急迫起来。 一日不离开,就有永远离不开的可能。 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张老太爷仿佛对刚才孙兴说的话,半点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温和地对张军说道: “想必张大夫刚才耗费心神救治我太太和孩子,也累了。 不如,下去休息一下如何? 我这边马上就派人去十二道岭子接你儿子过来。 说不定等您休息好了,就能见到令公子了。” 张军不敢推辞,连连称谢,跟着管家下去了。 要说张老太爷果然是信人,没几天真被他寻到个名医,过来替马氏诊治。 也如约把张军和他儿子,都给送走了。 不过张军临走之前,没拿那百两黄金。 反倒是拜托张老太爷,把这百两黄金送给刑家。 言说道: 总归是在穷途末路之际,刑家曾经接纳过他们父子俩。 这份恩情,有生之年都不敢忘怀。 送去百两黄金以做酬谢。 张老太爷倒是因此对张军高看了一眼。 答应下此事不提。 只是另外又给张军拿了些盘缠,派人把他们父子给送出张家店地界。 其实张军也心疼那百两黄金,就那么白白便宜了刑家。 可不送不行啊。 这么多人都知道他因为救治了马氏和她的孩子,得了百两黄金的赏赐。 他若是敢明晃晃地自己带走,那估计都出不去张家店的范围,就得被人给杀人夺宝。 现在看来是他吃了大亏,刑家占了便宜。 但从长远来看,可不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