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秀腿受伤了,伤口的肉,就跟那小孩儿嘴一样,往外翻翻着,血糊刺啦的。 刚才刘胜利本来给她已经简单包扎了一下,可没一会儿,血就又浸出来了,证明伤口还是在血流不止。 倒是临来的时候,徐艾蒿给山寨众人,都带了钟先生的秘制金疮药。 可刚才因为时间紧迫,刘胜利给陈秀秀裹伤,也只是撕下一块稍微干净点的里衣大襟,给伤口简单一裹,没来得及上药。 还得说幸好没真的伤到筋骨,只是大腿上挨了一刺刀,血流的比较多。 要说硬撑着,也勉强能自己行走。 所以黑大个背了陈秀秀一会儿,陈秀秀就不好意思再让他背了。 自己挺大个人,受这么点伤,还要拖累一个人专门背她,她怪不好意思的。 大家刚才跟日本鬼子打的都有点脱力了,尤其最近山寨粮食不够吃,像黑大个这么壮实的汉子,喝那点稀粥,根本就不当啥。 再背着她,可别把人家累坏了。 于是陈秀秀就跟黑大个说道: “兄弟,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缓过劲儿来了,自己能走。” 黑大个瓮声瓮气地说道: “大当家的,你腿可伤的不轻,还是我背你走吧,你就别逞强了。” 黑大个啥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倔巴,认死理。 他认准的事儿,谁说都不好使。 陈秀秀挣扎了几下,想从黑大个背上下来,愣是下不来。 刘胜利在旁边看见了,也劝道: “秀秀啊,你伤的可不轻,现在伤口那嘎达,我瞅着还一啦啦淌血呢。 就暂且让黑大个背你一段吧,等待会要是日本鬼子追上来了,你再下来。” 陈秀秀一想可也是。 但她不能占黑大个便宜。 自己这么大个人,白让人家背可不行。 待会真要是日本鬼子追上来了,大家伙可都得拼命呢。 如果因为黑大个背自己,消耗了体力,导致待会对敌的时候,出现啥闪失,自己可不得愧疚终生。 于是把自己临出发前带的那两天的干粮,从腰间结下来。 从布口袋里掏出一块苞米面饼子,伸手递给黑大个: “兄弟,来垫吧一口。不然背我这么大个人,可够你呛啊!” 黑大个看了苞米面饼子一眼,使劲儿咽了口唾沫,连连摇头: “大当家的,你快把干粮拿回去吧。我不饿,我还能顶得住。” 他咋能不饿呢? 这么多天,每天早晚两碗稀得快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偶尔才能吃一块掺着野菜的苞米面大饼子,他这两米多高的身体,哪里能不饿得慌。 可即便是饿得胃里直抽抽,火辣辣地疼,他也坚决不能吃陈秀秀递过来的干粮。 他是负责保护陈秀秀的,自然也知道,陈秀秀为了给大家伙节省点粮食,她自己吃的甚至比底下的弟兄们还少。 而且临出发的时候,也没比旁人多拿吃的。 都是跟大家伙一样,拿的仅够两天吃的干粮。 他要是吃了,那陈秀秀岂不是就得饿着。 而且,谁知道待会日本鬼子能不能追上来呀。 万一追上来,打起仗来,大家伙失散了,还得靠这两天的干粮撑着呢。 因此黑大个虽然馋得直咽唾沫,也摇头不肯吃。 陈秀秀哪容他拒绝呀。 直接一伸胳膊,就把手里拿的苞米面大饼子,塞黑大个嘴里了。 “你可快吃吧,我这儿还有多的呢。你吃完了有劲儿了,这不也能多杀几个日本鬼子么。 哎,刚才我就见你比我们大家伙杀的日本鬼子都多,黑大个,你行啊,我没看错你,你可真厉害!” 黑大个本来坚持不肯吃陈秀秀递过来的干粮,可陈秀秀已经硬塞到他嘴里了,他再吐出来给陈秀秀,想必人家也不能吃。 估计得嫌乎他埋汰。 只能非常珍惜地,用一只手拿着苞米面大饼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咽着。 好像很怕吃得快了,就感觉不到食物咽下去,那种使人快活,让人觉得自己还活着的感觉了。 一听陈秀秀夸他,黑大个脸一红,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吭吭哧哧地说道: “这也得说是陈老爷子给我打造的兵器,用的顺手。才能让我杀了那么多日本鬼子。” 黑大个所说的陈老爷子,自然就是陈秀秀的老爹陈厚魁了。 听黑大个说起自己已经去世的老爹,陈秀秀不由得黯然神伤。 看着黑大个手里拎的武器,更是怔怔地看了半天。 才勉强地笑了一下,对黑大个说道: “要说我爹呀,他老人家这辈子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打铁。 无论有多大的烦恼事儿,只要打上铁了,他就全能抛到脑后,只一心想把手里的家伙什,给打得更完美一点。 别说,你手里拎的这个,还真是他老人家的杰作。 你能用它来打日本鬼子,想必我爹泉下有知,也会感觉到高兴的。” 要说陈厚魁也确实是一个神人,就凭别人给他传授的那一点点打铁经验,他就能靠着自己的不断摸索,把打铁事业,给打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