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大嫂看桂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噗嗤一笑,说道: “哎呦我说妹子,你这要腰条有腰条,要模样有模样的,还怕没人要么。 我跟你说呀,外头可好些个人等着娶你进门呢。 你可着的哪门子急呦!” 桂荣苦笑一声: “大嫂子你可别笑话我了。 都知道我给地主做过小老婆。 现在被赶回家来,外头的人明面上虽然不敢当着我面前讲究我,可背地里,说的可都不是啥好话。 我也不瞒你说,以前我还做过荣华富贵的美梦。 可现如今你瞧瞧我,大鱼大肉吃了没几天,可又被打回原形了。 到莫不如找个勤快些,不嫌弃我做过小老婆的实在人过日子,虽然苦点,至少心里头踏实。” 计大嫂子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悄声说道: “好妹子,我可跟你说,我那小叔子可到现在还一直惦记着你呢。 嘻嘻,你现如今对他还有没有点意思? 你跟大嫂子说实话,咱俩不是外人,我保证替你保密。” 桂荣脸一红。 她小的时候去姑姑家,家里人看她跟表哥计忠实玩儿得好,总逗她,让她将来长大了嫁给计忠实做媳妇。 小孩子不知事,但也因为这个,跟表哥计忠实好得跟一个人般,端的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等她长到十四五岁上,两家就开始张罗着要给他们两个定亲。 计忠实也着实喜欢她,只要手里有几个小钱,都留着给她买个花啊朵的。 如果就这般真个嫁过去,不说日子有多好过,但姑舅做亲,婆婆是自己个的亲姑姑,想来日子也不难过。 毕竟,计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比那些净穷的人家要强,至少混个温饱不成问题。 可就在这档口,她去小姐妹家里玩儿。 碰见个媒婆子。 媒婆子拉着她的小手,把她都快夸秃噜皮了。 啧啧有声,自称从未见过像她这么俊俏地小姑娘。 又给她讲些哪个哪个长得没她漂亮的姑娘,嫁到大地主人家,过上了穿金戴银,呼奴使婢的好日子。 一次两次还不觉得怎么着。 可听那媒婆子讲的次数多了,便是连她自己个,都觉得自己长得花容月貌的,如何能配给个乡下泥腿子表哥做媳妇,将来生的孩子,都免不了跟他们一样,一辈子在地垄沟里刨食。 因此回到家里,对嫁给计忠实,那是死活不同意。 后头那媒婆子来她们家跟她爹娘一说,要把她介绍给地主当小老婆,先她爹娘还不愿意。 奈何桂荣自己个愿意得不得了。 加之地主给的钱也属实是多。 家里人也就松了口,欢天喜地把桂荣送到柳树镇上大地主家里当了小老婆。 听说因为这事儿,计忠实还大病了一场。 病好以后没多久,娶了曹寡妇的独生女,孩子已经生了两个了。 可桂荣以为的福窝老地主家,原来却是个大坑。 老地主都快五十了,还没生下一儿半女来。 光小老婆都不知道找了多少个。 后头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她这样家里兄弟多的姑娘好生养。 就派人买通了媒婆子,见天说地主家怎么穿金戴银,怎么吃香的喝辣的。 也怪桂荣当时年纪小不知事,就以为那才是她该过的好日子。 所以媒婆子一逗引,她就动了心。 后头她日子过得不如意,才逐渐琢磨过味儿来,这媒婆子八成早就收了老地主的好处,早早在等着她这个猎物上钩呢。 可知道归知道,已经是上了贼船,再下不去了。 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期盼着自己个能生出个一儿半女来,也好有个盼头。 可在老地主身边足待了七八年,别说儿女了,连屁都没生出来一个。 深闺寂寞,她长得又妖娆动人,跟大老婆的弟弟田二狗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了。 结果,俩人正行好事之际,被老地主给发现了。 叫喊着要把他俩沉塘。 田二狗当机立断,抄起凳子,就把老地主给砸晕了过去。 地主大老婆深恨她勾引弟弟做下这档子事儿,当下就要把她打死了事。 还是田二狗好话说尽,才把她给保下来。 对外只说老地主得了马上风,瘫吧不能动弹了。 地主大老婆没儿没女,老地主一瘫吧,还得防着别人过来争夺家产。 田二狗在柳树镇当着伪警察,多少能震慑住一帮子别有用心地族亲。 因此,也不好不顺着弟弟田二狗。 但虽然饶过桂荣一命,但也把桂荣给赶出家门。 田二狗家里早已经娶妻生子。 但受过了当小老婆的苦,桂荣如何还会再重新跳进这个火坑。 所以无论田二狗怎么说让桂荣到他家做个二房,她也坚决不肯跟他一起去。 只说身心俱疲,想要回娘家缓一缓。 娘家也只以为桂荣讨了地主大老婆的厌恶,把她给赶回来了。 并不知道她是因为偷情被发现,被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