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蓝这一昏过去,可把她带来的那些‘在家里’的人给吓坏了。 众人赶紧过去拍前胸扑后背,掐人中,好容易把刘玉蓝给唤醒过来。 刘玉蓝醒过来以后就跟傻了一样,半天一句话不说。 她真希望自己现在是在梦中,面前所发生的一切,等到梦醒了以后,爹娘和小侄女仍然跟往常一样还好好活着。 只要自己回家,他们还会跟以前一样乐呵呵地等在大门口。 娘也仍跟往常一样念叨着自己又瘦了,给自己拼命往碗里夹菜。 担心自己将来老无所依,想让自己找个人再嫁,可又怕勾起自己的那些个伤心事儿,每次都小心翼翼地点到为止。 爹也担心自己在外头吃不好穿不暖,很怕自己受啥委屈。 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每次自己离家,爹都拼命往自己包袱里装好吃的。 很怕自己在外头短缺了什么东西为难。 小侄女四妞胆子小小的,可每次自己回家,她都会抿着小嘴,小手里攥着瓜子糖块,羞涩地往自己手里塞。 塞完了,小脸蛋红扑扑地偷偷看自己。 跟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起来越清晰,越让刘玉蓝心痛得恨不得永远迷失在回忆里。 她站起身来,懵懵懂懂地认准家的方向跪坐下去,嘴里呢喃着: “爹,娘,我回家看你们来了—— 你们又给我做啥好吃的了? 爹呀,你腿上有风湿,我给你买了好几贴膏药,你贴上试试好不好使。 娘,我知道你爱穿蓝布大褂,我都买好了,就等着这次见面拿给你。 四妞,姑姑又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糖块,你吃着甜甜嘴,姑姑可稀罕你了——” 众人听得忍不住泪目。 知道刘玉蓝这是冷不丁见到爹娘被日本鬼子给杀害,受了刺激了。 赶紧过去安慰她。 刘玉蓝被众人七嘴八舌地安慰着,突然“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边哭边说: “爹呀,娘啊,你们还没享过我一天福,就这么去了! 爹呀,娘啊,你们咋狠心抛下我就这么去了呀! 爹,娘,我以后都听你们的,好好找个人嫁了,生个孩子,让他姓刘,将来给咱们刘家承继香火。 爹娘,我都听你们的还不行吗? 只要你们能活过来,只要你们能活过来,我愿意啥都听你们的呀! 爹娘——我以后再不出去了,就陪在你们二老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你们了,你们回来好不好—— 爹,娘啊——你们回来好不好,好不好啊! 我离不开你们,离不开你们呀—— 呜呜呜—— 爹娘,我以后保证听你们的话,再也不跟你们耍脾气了。 爹娘,只要你们能回来,我啥都听你们的,你们回来呀,回来呀—— 呜——” 刘玉蓝根本就不敢相信,就这么跟爹娘从此天人永隔。 她本来就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加上本来是家中独女,刘道云和他媳妇,对刘玉蓝那更是宠爱得要星星不给月亮。 尤其刘玉蓝的婆家人都被日本鬼子给祸害死以后,刘道云夫妻对刘玉蓝更是疼宠得厉害。 刘玉蓝婆家人的死亡,后来经由仙姑指点,让她知道了,是日本鬼子免费发放的小铜秤内有乾坤,染有鼠疫,才会导致她婆家人和全村人死亡。 知道了这个死亡真相以后,因为当初是刘玉蓝稀罕小铜秤,婆家人才拿回家。 结果导致全家人死于鼠疫。 所以刘玉蓝长久以来。都在自责和愧疚之中度过。 总想着,如果当年自己不稀罕那小铜秤,婆家人没把小铜秤拿回家去,是不是婆家人就不会死。 这种负罪感,长期挤压下来,让刘玉蓝喘不过气来。 虽然仙姑等人都开解她,即便她婆家人不拿小铜秤,但只要日本鬼子存了心想祸害乡亲们,总有法子偷偷让乡亲们感染上鼠疫病毒。 有心算无心,防不胜防。 也劝解她不要过于自苦。 刘玉蓝当初为了替婆家人和乡亲们报仇,从一个农村家庭娇养的小姑娘,到杀日本鬼子如切瓜砍菜,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即便她真的有错。 想必她的婆家人和那些乡亲们,也不会责怪于她。 要怪,要恨的,是那些祸害中国老百姓的日本鬼子,而不是无辜的刘玉蓝。 但别人再劝,刘玉蓝本人钻了牛角尖,也只能靠时间慢慢地治愈淡化种种伤害。 可以说,刘玉蓝经历过婆家所在村庄全村人都被日本鬼子投放的鼠疫灭村的事情,还没有疯掉的精神支柱,就是刘道云夫妻。 有爹娘在,刘玉蓝精神上就有依靠。 爹娘在,家就在。 家在,无论在外头有多难,有多苦,刘玉蓝总还有个温馨的港湾,能让她疲惫的灵魂,得到些许慰藉。 不至于从此疯魔。 可现在刘道云夫妻让日本鬼子给残忍地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