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贵听见四妞她娘说的这无耻的话,气得抡圆了胳膊,“啪”就给了四妞她娘一个大耳光。 打完了指着四妞她娘骂道: “你这个陈家磨坊的叛徒、败类! 你这无耻之徒,你缺了大德呀! 你做损呢! 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哪怕平时有个摩擦,那也都是乡里乡亲的。 你咋就忍心为了这些日本侵略者,出卖村子里的人呢! 四妞她娘,你就缺德吧! 没得带累了四妞,让她小小年纪,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四妞她娘脸上一个大巴掌印,头上戴的大老丫花都掉到了地上。 她挨了王二贵这一巴掌,也只是慢慢蹲下,把大老丫花捡了起来,重新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站起来不怒反笑,说道: “我们四妞啊,她被太君们送去天上享福去了。 以后啊,再也不会因为我这个娘,让她在村子里被人笑话,抬不起头来了。 王二贵,我也要陪我们家四妞,一起去天上享福了。咯咯咯—— 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带着太君们去鬼见愁,寻花姑娘去!”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语气一转,低声哀怨:“你呀,真要是有心,将来麻烦你逢年过节的,给我家四妞烧几张纸钱吧。 我虽然能去天上陪她。 可就怕,到那儿了,她也嫌弃我,不愿意让我保护她。 要是你能给她烧几张纸钱,四妞兜里有俩钱,孩子也能买个糖块甜甜嘴。 孩子一生,才吃过三回糖啊! 唉,四妞运气不好,托生到了我肚子里,这一辈子,过得实在是太苦。 你就当可怜可怜四妞吧。 乡里乡亲一回,算我求你了! 我呀,知道对不住你,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再还你吧! 你也莫怕,估计你只要答应以后在私塾里好生教日文,不再教孩子们学习中文,太君们就不会为难于你了。 总之,你老实点听话,会活下去的。 啊,我得走了,太君们都等急了,要见花姑娘呢,咯咯咯——” 她边说边笑,竟然笑出了眼泪。 也许是疯癫,情绪不稳定。 或者,悲痛至极。 王二贵一听四妞她娘说出“鬼见愁”这仨字,瞳孔就是一缩。 他,明白了! 那地方可不是啥好地方,自来是陈家磨坊的禁区一般的存在。 大人小孩儿都没人敢过去那边。 因为啥呢? 那是个烂洼地,跟那沼泽差不多。 晴天人进去了,都会陷进去出不来,更别说昨天正好下了一天的暴雨,见鬼见愁里面,那更是去不得。 乡亲们即便为了躲避日本鬼子,也断然不敢进到那里头去。 更何况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那是更不可能去那儿的。 所以,鬼见愁里哪有四妞她娘说的花姑娘啊! 再一想到,四妞她娘说四妞被日本鬼子给送到天上去了,估计就是被日本鬼子给杀害了。 那四妞她娘把自己供出来,不用想,一定是为了用自己,来取信于日本鬼子,好让日本鬼子相信四妞她娘,真能帮他们,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又用日本鬼子奸淫成性,到哪个地方都祸害女人的畜生行为。 以花姑娘为诱饵,引日本鬼子去鬼见愁,好替四妞报仇。 王二贵深深看了四妞她娘一眼,这个女人,让人咋说呢? 你真说不出来,她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她能为了给自己闺女报仇,就出卖王二贵,更是眼睁睁看着孩子们,因为她的提议,死在面前,眼睛都不眨一下,跟没事人一样。 也能为了给闺女报仇,敢于拼上自己一条命,引日本鬼子到鬼见愁。 可王二贵此时,还得配合四妞她娘演戏,不能让日本鬼子看出破绽来。 不然,岂不是便宜了日本鬼子。 于是他配合演戏,骂道: “四妞她娘,你可真是丧心病狂! 为了讨好日本鬼子,连村子里的姑娘们都不放过! 她们躲在鬼见愁那么隐蔽的地方,你都能带着日本鬼子去抓,你不是个人呢! 你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四妞她娘知道王二贵这么使劲骂她,估计是明白她的意思了。 如果日本鬼子那翻译官艾士东在此,四妞她娘是万万不敢说出刚才那一番话的。 就怕艾士东听话听音,再怀疑她。 之所以现在她敢这么说,就是笃定跟来的这些日本鬼子,即便有会中国话的,估计也只是略懂。 不一定能真的听明白,她话里隐藏的所有意思。 她伸手扶住脑瓜子上的大老丫花,冲日本鬼子呲牙一笑: “太君,您赶紧派几个人,把这教书先生和孩子们送到西头空地上去吧。 我好带着你们去找花姑娘!” 手指一翘:“咯咯咯,那里,花姑娘,大大地有!” 日本军曹确实没听懂四妞她娘讲的真实意思,只听见说有花姑娘,拐着小罗圈腿,下巴颏子一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