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围的邻居,兜里头揣着瓜子,站陈家院子外头,就开始指指点点。 “这老陈家这些年可真没少闹腾!一天天的就没消停过。” “那是啊,闺女不省心,俩小子也不省心。这下子,两个儿媳妇也不省心!呵,这日子,可热闹了!” “你别说,人家这二儿媳妇还行。哪次出来见到人,都打招呼,大爷长,大爷短的,是个礼貌孩子。” “嗯呢,我也经常看见他们家,二儿媳妇出来干活,可一次都没看见大儿媳妇出来干活。” “那老大媳妇,一瞅就妖妖道道的,不像个正派样。哎,你听说了不?老大媳妇那孩子,都不是他们陈家的,说是呀,嘿嘿嘿,野种!” “哎呦,这我可没听说啊,快,你跟我详细唠唠!” ······ 过去的农村没啥娱乐活动,就这个小道消息,听了最过瘾。 陈厚魁刚背着手,出去溜达一圈回来。 好么,自己家院子外头站了这老些人,人家议论的,还都是自己家的糟心事,你说他能高兴得了么。 黑着一张脸:“咋地,你们这是都没事了呗,吃饱了撑的!在我家门口闲嘎达牙!走走走,快都散开,该去哪去哪儿,别堵我们家大门口! 这还让不让人家消停地,过日子了!快走快走!” 东北话“闲嘎达牙”,就是说闲话,扯老婆舌的意思。 这些人都撇撇嘴:“呸,当谁爱来这儿看热闹咋地!你们家吵吵得人都睡不成午觉,还不让大家伙来瞅瞅,出啥事了!” 陈厚魁听见里头又哭又喊,还有儿子的怒吼声,头皮都发麻。 大儿媳妇跟二儿媳妇天天别苗头,他也不瞎不聋的,能不知道吗。 但过去都秉持着,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一般家里有老婆婆的,都由老婆婆出面,教训儿媳妇。 一般讲究人家,没有说老公公去吆喝儿媳妇,说你这不对,那不对的。 一般大差不差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你看看,现在家里头闹腾得全村子人,都恨不得兜里头揣两把瓜子,过来看热闹,跟瞅那唱大戏的似地,这还了得。 多丢人呢! 他想着,这次可一定得,好好说道说道两个儿媳妇,让她们都消停点,别成天没事干,净斗嘴扯皮。 他背着手就进去了。 贾秀云已经收拾了个小包袱,要回娘家。 这两个脸蛋子青紫,肿得老高,还有手指印呢,一看就是被人打了嘴巴子。 可见,当时陈俭是下了多大的狠手吧。 高凤莲在一旁坐着,洋洋得意地端着杯白开水,陈勤坐她旁边,拿个小刀,给她削红萝卜吃呢。 陈厚魁进屋就喊:“一天天把你们给闲的,都给我老实点,别整天出幺蛾子!” 贾秀云一听可不干了,老公公进来就全面打击,一个不留。 咋地,也看自己好欺负呗!他咋不说他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呢。看看他们办的啥事! 自己在这个家里,有理说不出,公公和丈夫,都不向着自己。 明明道理在自己这边,丈夫向着大伯嫂,打自己。公公就知道和稀泥,不给自己做主。 算了算了,这个家,真的待不下去了,不是人待的地方。 自己一天天任劳任怨,啥活都抢在前头干,现在得来的就是这么个结果,不由得心灰意冷。 还是回娘家吧,跟自己的爹娘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哪怕嫁得远点,找的人年岁大点,穷点,只要不让自己受气,自己也认了。 贾秀云想开了,无所谓了,也不管陈厚魁叫爹了。就当没听见他说话似的,挎着小包袱,就要出门。 陈厚魁一看,这二儿媳妇咋回事,自己都说了,不让闹腾了,这咋还挎个小包袱闹妖呢。就有点生气了: “秀云呢,你这挎个小包袱,是要干啥去?可别作妖了,啊!一天天的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就好好过日子吧,别一天这事那事的。让乡亲们看笑话!” 这话贾秀云可不能听,一听就炸了:“啥玩意?还我闹妖不好好过日子?你都不问问咋回事,就认定是我闹妖了! 啊呸,我算看出来了,你们老陈家就没一个好人!合着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的伺候你们,还伺候出一群畜生来了! 你一进来就说我闹妖,我今天到是要问问,我咋闹妖了?今天你不给我说明白,那我就喊全屯子的乡亲们,过来给我评评理! 看看到底是你姓陈的不讲理,还是我姓贾的不讲理?” 陈厚魁看这二儿媳妇在这,跟他跳着脚地嗷嗷喊,就不高兴了,咋,这谁家的儿媳妇这么跟老公公嗷嗷的。 他就说:“我不管你咋回事,这没多大事,就收拾小包袱要走,就不对!” 贾秀云也不管那个了,冲他就喊:“咋不对?你到给我说说我咋不对了,啊?我姓贾的再不对,没说让谁给我洗过裤衩子!” 上去到那洗衣盆里,一把就把陈勤的裤衩子给拽出来了:“你瞅瞅,你瞅瞅,这上头都是些啥?啊,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