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秀看着齐朗愣眉愣眼地,直勾勾地望着她,也没认出她来,心里苦涩不已。 世上哪有几个女人会不在意自己容貌的,陈秀秀当时拆了脸上的绷带,看见那些疤痕,想死的心都有了,崔玉和死了,孩子没了,自己毁容了。 别说是个女人,搁哪个男人身上,那也是受不了的。也就是一口气撑着她,毕竟,她还有老爹和两个弟弟呢,当然,他们离了她都能活下去,可她,还有个傻闺女小猫啊。 石家二老年纪大了,再活,还能活多久。陈秀秀要是也死了,将来等石家二老没了,小猫可咋办呢! 别人家闺女到岁数,结婚就省事了,可小猫那样,谁能娶她呀。她这个娘,再怎么样,只要活着,赖好将来会照顾她点。 就靠着这么点子念想,她才活了下来。 再一个,大荒子他们这些胡子,也没拿别样的眼光看她,还挺可怜她的,都挺照顾她,这也给了她抵舔自己伤口的时间。 这男人吧,大都有啥怜惜弱小的心理,大荒子原本对陈秀秀可是没啥想法,只不过,陈勤给钱了,就当个买卖办了。 结果,陈勤来山上一骂他,他这人,就一点不好,不能让人激,一激,他可不就把陈秀秀留山上了嘛。 这在山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陈秀秀又觉得给大家伙添麻烦了,就时不常地,给洗个脏衣服啊,衣服破了,补个补丁啊,做个饭给他们改善点伙食啥的。 大荒子从小爹娘就死了,领着仨兄弟,在外面苦苦挣扎,这突然山上来了一个女人,知冷知热的,本来没啥想法,这也不由自主地生出点想法。再加上胡子们没事总是打趣他俩,一来二去的,还就喜欢上陈秀秀了。 这大概就属于啥细水长流、潜移默化、温水煮蛤蟆类型的爱情吧,这种不因为五官而相爱的,大多都是三观相合的。 跟那些一见钟情、一眼定终身、风花雪月的不能比,没人家那么热烈,那么激情。但胜在温柔,绵长。 就像过去的那种老爱情,不张扬,不豪放,但是隽永妥帖。 要说这世间哪有那么长久的爱情啊,时间这玩意有魔法呦,早早晚晚,那些热烈的、深沉的,都会变成亲情哒。 当他的左手握你的右手,再没有过电感觉的时候,就,老夫老妻呗。 所以陈秀秀现在,也只是摸摸脸,自嘲地一笑,能接受自己的这个样子了。 她也没打算认齐朗,认啥呀,自己现在是胡子,普通人谈之色变的存在。又没有好名声,还毁了容。要不咋说人穷莫说话,位卑莫劝人,算了,先听听他们的来意吧。 就问:“不知道二位来我们这里,要求见我们大当家的,是有啥事情?” 齐朗梗梗个脖子,心里老大不得意这些人了,都是些啥人呢,上来跟他们谈判,竟然用破裤衩子套脑袋,老味了! 就没好声地道:“咱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就应该帮助中国人!” 陈秀秀:“嗯?!啊?!” 没听懂,星星眼。 花舌子咳咳两声,道:“大侄女,是这么回事,这不,日本鬼子在山那边,修那个小铁路呢,咱们呢,本来就是因为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山路崎岖,水路还没有桥,那水又深,净些烂泥不好过。那些外头的人,绞尽脑汁,进不来。 现在呢,他们从神仙摞山那边开始修小铁路,这马上就打进来了。 可是呢,咱们这边的兵力有限,所以,想发动大家伙,有人有家伙的,就上!哎,不能让他们打进来,祸害老百姓呀。 这合作呢,咱们也有一部分的武器和粮食啥的,发给大家,共同抗击日本鬼子。” 陈秀秀点点头:“我懂了,但是呢,大当家的不在。你们这事吧,倒是好事,如果你们不急,那就请二位在山上小住几日,等大当家的回来,他呢,再跟你们谈,你们觉得咋样?” 齐朗一听,还要在山上待好几天,不干了:“啥,还要待好几天才能见大当家的?你是不是骗我们呢,快让大当家的出来!我们早打听好了,你们大当家的在山上,才来的!咋,现在你说不在就不在了!是不是你们大当家的躲起来不见我们!” 花舌子一看,这同志不行啊,还得回去好好练练啊,年轻气盛的,火气太旺了。人是好人,但是这工作方法,还得精进啊。这么说话,那些胡子还不得炸了。 果然,胡子们都不乐意了,你这啥人啊,上山来叫唤撒欢的,还我们大当家的躲起来了,你是个啥大人物啊,我们大当家的值当躲你!这小白脸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所以,胡子们就起哄:“靠,把这小白脸子整后面棚子里,吊起来,让他尝尝辣椒水的味道!” “对,小白脸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还我们大当家的躲起来了,你是个屁啊,用躲你!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吊起来,吊起来!” “对对,吊起来,吊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