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亲的坟莹再次到了那块生他养他的地方,曹腾没有再进去那几间房子,而是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这个年代的娱乐节目甚少,今日村中有个陌生乞丐进村,自然也会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然更让人注意的是这乞丐却是几十年前进宫的曹家老四。一众乡民听闻这曹老四还是回家来分祖产的,那熊熊的八卦之火更是越烧越旺了。 曹腾信步走到小河边,这是涡河的一道分支,东边住着曹家,西边住着夏侯家。小河上面并排横躺着三根约碗口粗的松树,这便是一道简单的桥。 曹腾站在东边的桥头,另一边却是一个身穿破衣烂衫的小不点男孩。 同样的破衣烂衫,同样的蓬头垢面。 连神情都一样,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曹腾祭父时刚哭过,那小不点男孩看起来也是刚哭过。 一大一小就这样隔河对望,看起来颇为可笑。 就这样对望也不是个事,曹腾抬脚踏上了桥面,这此,对面那小男孩却疯狂地奔跑了过来,“叔叔,你莫想不开,狗娃也也伤心,爹走了,娘也走了,但狗娃还想好好活着。” 小男孩似乎是属于早慧的那种,见曹腾上桥,以为他要想不开跳河,拼命奔跑过来,似乎想拦着曹腾。 曹腾愕然:自己这是一副想自杀的样子吗? 但眼看小娃很快就奔到了自己身前,如果不伸手抱一把,他撞过来肯定得都掉河里去。是以便伸手一抱,将孩子抱起,两人便滚回到东边的河畔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曹腾好奇眼前这孩子,太机灵了。 “狗娃!” “你爹娘都死了?”曹腾又问。 “嗯,狗娃跟爷爷在一起。叔叔你莫要想不开,爷爷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狗娃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曹腾。 曹腾心中一凛,方才在曹家冷硬的那颗心似乎又热了起来。 “叔叔,给,这是我刚才去拜爹娘时带的。爷爷说不高兴的话,吃饱了就会高兴。”狗娃伸开手,一颗鸡蛋赫然在手心。 曹腾确实也饿了。 一大早折腾回到这里,光靠双脚 ,现在已是末时了,水米未进。曹腾接过鸡蛋,毫不客气地吞了下去,狗娃在一旁看得不断地咽口水。 “叔叔莫要伤心,我刚才在后山爹娘的坟头看你哭得真的很大声,爷爷说,人死了就会被成天上的星星。狗娃的爹娘就在天上看着狗娃呢,想来叔叔的阿爹也该在天上看着你咧。“曹腾大窘,自己方才在哭坟时还被这小屁孩看到了? “走,带我回去见你爷爷!”吃完那个鸡蛋,曹腾觉得自己似乎需要做点什么才能对得起眼前这个小娃。 于是,一大一小便走过了木桥,到了夏侯家族地。 狗娃的口中的爷爷其实并不是亲爷爷,只是夏侯家的族长。 夏侯族长慈眉善目,已年过古稀,但精神矍铄,腰板挺直,双目炯炯有神。 曹腾认得此人,这十里八乡的,他小时候便见过,“夏侯叔叔......”曹腾抱拳作揖打了个招呼。 “曹四郎,果真是你啊......若在外乡,老朽还真不敢认啊,一晃二三十年,物是人非矣。”夏侯族长也认出了曹腾,感叹着时间的流逝。 “正是,当年夏侯叔叔正是我这般年纪吧,一转眼就老了。”曹腾顺着夏侯族长的话说下去。 “唉,你这娃子,看起来混得真不如意啊。秀琼......秀琼啊....”夏侯族长在叫着一妇人的名字。 “公爹......”后堂应声出来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粗布麻衣,洗得发白,脸上不搽胭脂却透着一股红润。 “去,把大郎的做好的那套新衣服拿出来,准备一盘热水,让这曹老四洗漱一番。唉,看他这副样子,想必在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再准备些饭食,看他这样子,也饿坏了吧!”夏侯族长吩咐着自己的儿媳。 “爷爷,我也饿!”狗娃在一旁赶紧搭讪。 “呵呵,那就多准备些。”夏侯族长乐呵呵又说了一句。 “好咧!”那叫秀琼的妇人转身去张罗了。 “这......这如何使得?”曹腾很是明白在这里的一套新衣服代表着什么,就算夏侯家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也不是容易拿出来的。 毕竟这夏侯家族祖上的福荫到这都不知道是第几代了,那点家底也早就用光了。 或许有人不清楚,这夏侯家祖上名人是谁? 夏侯婴! 没错,就是驾马车带着刘邦上演速度与激情的那个车夫。 从西汉到东汉,相隔太久了,再厚的福荫都用光了。 夏侯族长看了看曹腾,似同情又似可怜的摇了摇头,“唉,就冲你还叫我一声叔,还愿意来看我这个老头,我也原意帮你曹四郎。” “想来你都忘了吧?那时我常常拉车从你们家门口那个土坡上走过,每逢你在家总会下来帮我推车。这衣服就当夏侯叔欠你的工钱吧,哈哈哈......”夏侯族长的笑声很是爽朗。 却让曹腾想想了这么一件小事,还真就是眼前这夏侯族长年轻时常常经过自己家门口那个小土坡,自己也真就帮过那么几次,如果他不提起,自己倒真忘记了,但这不是明显的没话找话吗,那点小事能值一套衣服? 曹腾深深地看了一眼夏侯族长,“那腾便谢谢夏侯叔叔了。” “谢啥谢,一套衣服而已。”夏侯族长挥了挥手,浑然不放在心上,却是把话题引向了曹腾身上。 “那个,狗娃父母去得早,你如果在对面没地方可去,要不先在狗娃那里住下,过两天我在族中商议一番,或者就把狗娃父母的那份田地给你耕种......安身立命想来不是什么问题。” 曹腾看了看夏侯族长,心中感动无以复加,自己一介外姓之人,人家肯把田地给自己耕种,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毕竟,给了自己,那就意味着夏侯这一族的粮食又少了许多。却又想起三哥对自己的热情,却也没有接受,而是婉拒道,“这......我再与三哥商议商议。” “不必商议了,他要来寻你早来了,不来,早已说明了态度,你这痴儿啊,还不明白吗?何况你那三哥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夏侯族长给曹腾泼了一盆凉水,让曹腾从头凉到脚,从外凉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