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低声笑了一下,声音如同雾中的风,轻而不飘散。 他微微侧头,眸光含着一抹狡黠的戏谑,又透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自信: “帮我这个忙,我就告诉你们身上的味道。” 唇角上扬的弧度,好像能在这压抑的雾气中生出一丝破晓的光,有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从容和漫不经心,令人不自觉地被吸引。 夜吟看着他那双含笑的眼眸,竟然真的在这一瞬间生出了想听他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他在打什么主意? 夜吟在心里嗤笑自己,但又无法忽视这份微妙的好奇心。 按理说,他不会对这些人投入半分注意,更不可能出手相助。 这些人对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毫无意义。 可偏偏萧淮那笑容里的某种从容,甚至是笃定,让夜吟的原则摇摆了那么一瞬。 他还真的有点想知道自己究竟闻起来是什么味了。 夜吟静静地注视着萧淮,心中涌起了一丝罕见的疑惑与兴趣。 沉默了一会儿,冷笑着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什么忙?” 语气淡漠而疏离,但目光却下意识地锁在了萧淮的脸上。 萧淮没有急着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支骨哨。 夜吟看向萧淮的掌心,只见那双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掌心正流着鲜红的血。 而原本完整的骨哨,此刻已经在他手中化作一堆齑粉,无声地滑落。 “我的骨哨坏了。”萧淮抬起头,语气淡然,“能给我一个新的吗?” 他的声音好似刻意放慢了一拍,像雾气一样,慢慢渗入夜吟的耳中。 夜吟盯着那只碎裂的骨哨,目光在萧淮染血的手指上停留片刻,又重新抬眸,落回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上。 不知为什么,萧淮的这句话听起来平平无奇,却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力量。 夜吟看着他,冷笑的弧度逐渐收敛。 他只是随口一提,但为什么让自己有种非得给他的感觉? 夜吟眯起眼,试图掩盖自己心中那一刻的动摇。 自己的目光在萧淮的脸上停留得比他预期中更久了一点,最终开口:“怎么能坏得这么彻底?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弄坏了骨哨,而且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完全是在瞬息之间。 其实就算骨哨坏了,他也可以自己去抢一个。 萧淮依旧带着那抹浅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将那堆粉尘捧在掌心,递向夜吟,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商量:“那,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新的了吗?” 夜吟本能地想拒绝,但喉间的话却硬生生停住了。 他静静地看着萧淮,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给他一个吧。」 这种冲动来得毫无预兆,甚至让他有些恼火。 他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扫过萧淮依旧平静的脸,终于缓缓抬起手,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了一只崭新的骨哨,随手扔向萧淮。 “算你叫对名字的奖励。”夜吟冷冷地说道,语气却没有预料中的冷硬。 随后马上移开视线,好像不愿再与萧淮对视太久,却又总是用余光瞥他,想看到他的反应。 萧淮稳稳地接住了那枚崭新的骨哨。 他低头打量着手中的物件,指尖轻轻把弄了两下,像是在感受骨哨的质地。 眼角的弧度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多谢。”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萧淮缓缓抬眸,眼中透着一抹淡淡的光,连浓重的雾气都无法遮掩。 他看向夜吟,语气轻而清晰:“昙花。” 这一次,他的笑容倒多了几分真诚,令人一时恍神。 “你身上的味道。”萧淮的目光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像昙花。” 昙花。 这个名字轻轻落在夜吟的耳边。 他从未见过昙花,从未听过,也未曾听闻过它的气味。 但这一刻,竟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好奇。 昙花是什么?长什么样子?闻起来会是怎么样的呢? 他的目光落在萧淮的脸上,发现对方依旧带着那抹轻浅的笑意,似乎已经看透了他所有的反应。 那笑容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带着一点漫不经心,却又无法让人抗拒。 夜吟沉默了一会儿,冷哼了一声,语气刻意压得很低:“昙花是什么样的?” 萧淮挑了挑眉,低声说道:“一种只在夜里绽放的花,是夜色中蓦然绽放的白色奇迹。即使花开短暂,留下的却是永恒的记忆。” 夜吟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淮,脑海中好像浮现出昙花开的刹那。 萧淮似乎没有再继续多说的打算,重新低下头,将骨哨放回了掌心,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语气散漫:“不过,昙花的味道,只留给能察觉到的人。” 夜吟愣了一瞬,就在萧淮的声音尚未完全消散之际,夜吟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风,那风不似平常的轻拂,而带着一种极其隐秘的压迫感。 他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地转动视线,感知到一种强大的存在正无声无息地站在他的旁边。 夜吟余光一扫,瞥见了一抹冰雪般的发丝,晶莹剔透的色泽在弥漫的雾气中尤为显眼。 他的瞳孔一缩,目光稍稍侧转,便看到了那张带着淡笑的面容。 陆沅时。 修罗只要不想被人看到,便可以轻而易举地隐藏。 陆沅时站在身旁,只有同为修罗的夜吟能够察觉到他。 哪怕是近在面前的萧淮也完全没有察觉。 陆沅时的声音传入夜吟脑海之中:“桥很快要塌了。” 他停顿了片刻,补充了一句:“告诉他——马上离开。” 夜吟听后,稍微愣了一下。 告诉……这个人类? 就在这时,大桥开始隐隐晃动起来,那种来自远处的震颤感通过脚下的桥面传递过来,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正慢慢苏醒。 桥上的雾气也因此而微微颤动,像是在预示什么即将发生。 桥塌,也就说明之前那些选择等待下一辆车的人,现在大概都已经掉进海里了。 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