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士兵入城后,城内没有再发生爆炸,百姓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伤者也全部被士兵送往微山湖临时搭建的棚子处医治,死者尸体也被挖出放在义庄等家人认领。 微山湖边。 “大夫,大夫!我女儿好像很难受,求你来看一看她......”一名女子焦急地喊着大夫,但因为伤者过多,大夫根本无法抽身。 可是女童脸色已经发青,不能再等了啊! 她不停地拍着女童的脸,一边哭一边喊:“别睡,别睡啊,你爹已经离我而去,连你也不要娘了吗,你让娘还怎么活啊。” 此时头顶传来一道干净温和的声音道:“别急,让我看看。” 女子抬头,来人一身白衣,如明月高雅如清风温暖,正是守城的林侍郎! 他蹲下身子,挽起广袖查看女童的伤势,“头部有伤痕,可是被山石撞击所致?” 女子抽泣道:“是,山石滚落下来时,孩子他爹推开我们,让我们逃过一劫,但是孩子还是被碎石砸伤。” 林原白见女童一脸难受的样子,腹部也有剧烈起伏,想到了沈初曾经说过:头部受到重创时会引起呕吐,而当呕吐物不能及时排出,会回流引起窒息。 他立刻将女孩头部垫高并将其偏向一旁,然后隔着广袖按压女童胸骨下半段,随后只听女童“哇”的一声吐出一滩呕吐物,睁开眼睛。 “娘......” “醒了,醒了!多谢侍郎,多谢侍郎!” 女子一心都在女童身上,没有看见溅在林原白衣衫上的呕吐物,也不知道林原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是周边围观的人看见了,还看见林原白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林侍郎真是个好人,连日来一直在关心我们的情况,能遇到这种好官,是我们赣州的福分啊。” “可不是,朝廷里的官要是都像他一样,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是啊,林侍郎爱民如子,希望他能平步青云。” 林原白听着身后传来的称赞,长眸中凉薄又冷漠,仅仅如此,便收获了一众民心..... 他回到马车上,对侍卫道:“去城门。” ...... 黑暗的空间里,沈初手脚被困住,嘴里也绑着布条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爆炸引起的烟尘中,她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但是那双不够聚光的眼睛却提醒她,此人就是时晏。 她转身就跑,就快要到凌策跟前时,一阵呛鼻的白烟阻碍了她的视线,在凌策一声大呼中,她无力的倒下,眼睁睁地看着时晏走向自己。 再接着,醒来就是这里,空间狭小又黑暗应该类似于一个大木箱,身下还有马车行进时的颠簸感。 这一次时晏又要带她去哪里? 想起昏睡前,时晏在她耳边的那一句低喃:时筱,你为什么不听话...... 瞬间毛骨悚然。 “出示通牒!”外部传来士兵的声音。 沈初一惊,竟然要出城了,时晏不会真的带她回北狄吧! 她再次反抗,双脚一起抬起敲打着箱子,却一点回应也没有,然而就在她筋疲力尽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慢着,这里面装的什么?” 是林原白! 沈初心中一喜,更加用力地敲打箱子,试图引起林原白的注意。 车内,一名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坐在木箱上,他将放在腿上的十块上好狐裘加盖在木箱上阻隔声音后,才下马道: “这里面是小人准备拿去南方卖的轻薄狐裘,花了小人大半数身家啊,小人怕留在赣州万一哪里又爆炸了,山石会压坏狐裘,到时候,小人一大家子可就要饿死街头了,所以这才想着赶紧运出赣州。” 南方产丝绸,北方出狐裘,这支商队应该就是靠在两地倒卖布料赚取银两。 林原白凝神,南北互通有无,确实没错,但是三辆装货物的马车,少说可以装下十七八人,而蔺淮言在出城前刻意留下过一句话:沈初还在城中...... 这两日他在微山湖、义庄、城门三处不停巡转,一来为了完成叔父叮嘱的事情得到赣州民心,二来就是为了找沈初。 谨慎起见,他命令道:“打开看看。” 有救了! 沈初心中窃喜,“砰砰砰”不停的撞击木箱。 “好嘞,二郎打开给这二位看看。” 此时,另一辆马车被打开,一名清瘦男子请林原白上马查看。 林原白上前扫了一眼,确实都是狐裘,而且成色极佳,他又往下翻看了几张,想看看是否有木箱之类的,余光却扫见身旁清瘦男子正在整理被他查看过后的狐裘。 狐裘娇贵,若不及时梳理弄乱的毛发便会打结,但问题是此人手指一直是呈摸索状态,就好像视线受损,只能靠手去感知。 想到这里,他突然握住清瘦男子的手腕,厉声轻问道:“她人呢。” 清瘦男子一副受惊的模样,抬起头,眼中是深色的黑瞳,面容也不出众,和时晏完全不一样。 即便如此,林原白也不相信会这么巧,失明又急着出城的肯定只有那一人。 “易容?”林原白沉眉,压着声音道:“不说,那我就自己找!” 他一挥衣袖,转身下了马车,招来人手,“三辆马车全部彻查一遍!” 箱内,沈初顿时松了一口气,得救了...... 然而侍卫还没上车搜查却被一名将士拦住,“林侍郎,我军军医有紧急战事要向您禀报!” 林原白侧目,只见站在将士身后的人正是林殊,他看了眼身旁的马车,眼底闪过一抹犹豫,最后还是走进了一旁的屋内。 林殊跟了进去,关上门,看着林原白的背影道:“放他们离开。” 果然猜对了!能让叔父出马的只有姬晏宸! 林原白不由得攥紧拳头,“只要他留下沈初,我就放他离开!” 林殊脸色骤变,反问道:“怎么,林侍郎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还要我跪下来给你行礼?” “叔父!”林原白转身,眼中满是痛色,“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