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梦茹躺在挖掘的土坑内,身上盖满了衣物,待尸体温度升高后,沈初取来纱布浸透酒醋,然后来回擦拭。 原本失去血色的尸体竟然出现了不一样的颜色,四肢及背上出现一片片纵横交错的淤青伤痕。 “这就是她自杀的原因?” 一直在被鞭笞虐待,可既然处境如此不好,为何又好饭好菜地伺候着? 沈初陷入深思。 一旁,李氏跪在尤梦茹身前,眼神涣散,“梦茹.....梦茹.....为什么会这样......” 无人回答她。 蔺淮言没有追究李氏污蔑朝廷命官一事,章迟便也不敢吭声。而李氏在知道沈初为了找到囚禁尤梦茹的地牢差点送命时,愧疚不已。 “沈公子,老妇对不住你。”李氏跪在沈初身前,接连磕头。 沈初扶起李氏,“夫人痛失爱女,情有可原。那日能在官道上搭乘您的马车回京,想来就是梦茹在天有灵。” 提到这,李氏抹了一把眼泪,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书信,“老妇来之前,实在没有料到我儿已不在,她信中所言皆是对京城的向往,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想满足她的心愿,所以处理了老家的米铺,北上来京城定居,本是以为会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 沈初接过书信,打开,除了报平安外,字里行间全是对京城的喜爱,但是在入秋后的那封信中,沈初嗅到了一丝其他的情感。 尤梦茹爱上了那个叫宫羽的乐师! “夫人,这封信能否留给我?” 李氏犹豫了会儿,点头,“我本想留下来做个念想,既然沈公子有用就拿去吧。” 沈初前脚送走李氏,后脚被章迟叫住。 “多亏了你那几针,徐知行终于清醒了,都已经能想起来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同福客栈有问题。” 两碗粥花了她一两银子的同福客栈? “他认为那里的店小二不对劲,他说自己是被店小二引到了正安巷,看见地上躺了一个人,他刚要去查看就被人从后面袭击。哦,对了,他还说那口缸有问题,明明四周没人也没有风,可是那口缸里的酒水一直是浑浊的。” 缸! 对,就是忽略了这个! 沈初神色逐渐凝重起来,本来她已经将目光锁定在程珏身上。 徐知行见义勇为打伤了他,徐知意拒绝嫁他为妾,因此程珏对兄妹二人怀恨在心,正好囚禁的尤梦茹自I杀,他就让人将尤梦茹抬出去嫁祸给徐知行。 一切是这么合理,一切又都说不通! 人死亡后一个时辰内尸体就会出现尸僵,六个时辰达到顶峰,随后逐渐缓解消失。尤梦茹后背上留下木枕的痕迹,说明尤梦茹尸僵形成后才被抬到正安巷,而从建安客栈地窖到正安巷必须要经过客栈大门,且其内部亭台楼阁布局,马车无法进入,那么笔直地抬着一具尸体在建安客栈内穿梭,目标过大必定会被人撞见。 再言,程珏既然布置了周密的嫁祸计划,为什么不把案发现场设置远一点?非要在自家客栈门口,然后被人顺藤摸瓜出藏有地牢一事? 还有那根断了的三节鞭,上面的油茶污渍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这一切都太过明显! 是有人将他们引向了建安客栈,特意指向了程珏! “章大人,快,派人去保护程珏!” 章迟懵了,“建安客栈塌陷后,少卿就命人去捉拿程珏,可至今未找到。” 自出事后京城城门有重兵把守他能去哪? “行了,别忧心忡忡的,有少卿在,徐家那丫头肯定能找到,只是.....” 是生是死就难说了。 章迟话锋一转,问道:“听说少卿不准许你再过问徐家的案子?” 沈初紧了紧掌心的书信,却嘴硬道,“乐个清静。” 章迟哼了声,吹着胡子道:“上次跟我请辞,说什么害怕少卿问罪,结果你转身就去了大理寺,现在大理寺呆不下去了,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提起这个,沈初也一肚子气,明明是蔺淮言非让她留在大理寺,现在又来这一出。 沈初实在看不透蔺淮言,越发觉得此人喜怒不定,小肚鸡肠。 章迟见沈初没答话,觉得有戏,乘胜追击:“你有所不知啊,建安客栈坍塌后,少卿像发了疯一样,差点让人把客栈连着的那一片山都给翻过来,说什么非要找到全尸,为此连皇上的羽林军都下去挖碎石了,你是没瞧见他那样,简直是活阎王,而且还要求挖出来的断肢残尸第一时间送往大理寺。” 沈初看着他,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也不知道大理寺那谁谁到底怎么想的,明明是他让人把断肢直接送往大理验明身份,结果今日一大早,竟然又命人把那些断肢碎尸全部送到了衙门,现在全放在停尸房里堆着!”一想起那些血肉模糊的断肢,章迟胃里就翻江倒海。 “要我说,肯定是少卿也没办法认出那些尸体,所以才丢给我,等圣上问起来时,就成了我办事不力。”章迟越想越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