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日子围猎发生了那样的事,让你玩得不够尽兴,我想着过几日约你去别院跑马亦或是…” 南汐刚进长公主府,平阳便迎了出来,一张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似冬日暖阳。 华服端丽,一头珠翠更甚以往,额前花钿上以珍珠点心。 挽住了南汐的胳膊就开始同她说着话。 若不是南汐了解她的性子,恐怕也会被这个假象所迷惑。 她摁住了平阳的手背:“好啊,你想去何处我们便去。” 平阳更是欢喜:“我还担忧你抽不开空来呢,果然还是你最好了。” 说罢,她将头就在南汐肩头之上蹭了蹭。 公主府内,鲜少见她如此。 管家嬷嬷悄然将眼尾的泪花抹去,就吩咐着准备吃食送往主殿去。 转过月牙门,正要往长廊那过,便见裴知予垂手而立,神情恭谨,站在回廊尽头看着这边。 眉头微皱,薄唇轻抿,似有话说但又不敢上前。 南汐脚步一顿,但平阳却像是没瞧见人一般地拽了拽南汐的袖袍。 “快,我来与你瞧瞧这两日新得的一面罗扇,那玉竹柄触手生凉,很是温润难得。” 南汐颔首同她跨步迈过了主殿门槛,回头瞧了一眼回廊。 裴知予一身青色锦衣还站在那里,凉风吹起他的衣袍,随风飘扬,很是落寞。 竟有些悲戚孤寂之意。 管家嬷嬷瞧见了裴知予,上前去同他说话。 十分潦草的略一福礼。 “驸马爷怎得出来了?公主殿下好不容易能得展颜,驸马是要来打公主的脸吗?” 裴知予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黯然。 “我的本意并非如此。” 嬷嬷冷哼了一声:“太妃娘娘仙逝,您便欺侮公主殿下,是忘了她乃是当朝最尊贵的长公主,是皇上的胞妹,是谢大人的闺中密友吗?断不是您可以随意拿捏的。” 裴知予听得这话,脸色更是愧疚非常:“我对公主并无半分不敬,这点还请嬷嬷放心,即便公主不愿,在下此生也定会与她相敬如宾,不敢越矩。但是嬷嬷,您从小看着公主殿下长大,若是这样,公主可会真心开怀。” 嬷嬷气得手中的帕子都要捏皱了。 “殿下金尊玉贵,对您一心一意,为了您收敛脾气,为了您亲手做羹汤。 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些委屈,还有何处不得驸马欢心,竟在现在提出和离? 公主殿下不怪罪您,是因着她心中有您。 若是真心想让她开怀,又何必说这些?” 裴知予叹了一口气,躬身道:“我并非想要公主收敛,亦或是同寻常女子一般温婉。 初见那时,我便觉她如天上月,也是真心赞美,这样的人,不用因任何人改变。 她太过美好高贵,身在云端,裴某此生高攀不上。” 嬷嬷再也不想同他多费口舌,但是平阳未曾开口,裴知予就仍是主子,她也不会越了礼数。 只是再一福礼便转身离开。 什么高攀不上,再如何说得好听,还不是想和离。 堂堂长公主,居然还被这出身不高的驸马嫌弃,实在让她无法理解。 更是听说了些风言风语。 驸马爷总是去绣坊之内寻一女子,但此人是谁,即便如何盘问于绣坊掌柜虞非晚,她都不愿意吐露一点。 道是世间女子本就艰难,名声时常被世人看得重过生死。 她绣坊中的姑娘,绝没有同驸马有苟合之举。 若是将一无辜之人的名字吐出,便是要推她去死。 管家嬷嬷将此事也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长公主,只要她一声令下,自己定要去将那掌柜捉来,好好的当面对峙一番,她就不信,一介商人,还能如此嘴硬不成。 只是公主殿下面上跋扈,却是个最口硬心软的。 迟迟不下令。 南汐用了几口点心,都是平阳着人备下的。 “我想搬去将军府同你住几日可好?” 南汐:“自然可以。” 平阳将面前的精致碟子朝她的方向推了推:“再尝尝这个。” 南汐却摆手道:“剩下的等你同我说完话再尝。” “并无其他的事呀。” 南汐撑着下颌看她,手指轻弹她的额头。 “公主殿下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可是刑部尚书,若是你不说,我便替你做主了。”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对于流言也多少有点耳闻。 裴知予同往日同窗于一周前饮酒,这人模模糊糊地喊着旁的女子的名字醉倒在了公主府门前。 公主殿下虽还是命人好生照料驸马,但一气之下,还是分了房。 原本以为驸马清醒后会主动求和,负荆请罪,将误会解释清楚。 却不想,驸马第二日跪在主屋门前,竟求公主和离。 平阳怒急,当场便说要让驸马将养在外头的心怡女子带来,但却被驸马否认。 “他说,是自己配不上我,与旁人无关。” 平阳说起这话,眼眶泛红,但即便泪水打转,身为长公主的骄傲也绝不许她为一男子轻易流泪。 南汐摸了摸她的额头。 “若是你气恼,此事我替你去查。” 平阳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咬着唇畔道:“其实那日,我同嬷嬷说没听真切,但其实我听清了,知道他口中的那女子是谁。” 南汐望向她的眼睛,问:“谁?” “绣坊的青女,也就是梁玉。” 南汐不由想起,之前去绣坊的时候,就见过裴知予... 但是青女... 她微微蹙眉:“查沈家案之时,我与这女子有过交情,她...” 平阳颔首:“我知道她,京都之中将她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她的父亲已被冤死,是朝堂对不住她,我迟迟不愿意嬷嬷去寻她,也是不想因着此事,将她再卷入旋涡之中。” 说着话,平阳将糕点捻起,就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两腮圆鼓鼓的,如此,便挤着眼睛,让有些发烫发酸的泪水不至于落下。 “南汐...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我可是平阳长公主...到底是哪里比不上旁的女子?” 南汐将她手中的糕点夺了下来,又递了水让她先顺顺气,不至于噎着。 平阳的泪水终于滑落,滴在面前那盏水里:“是我不够貌美,还是不够温婉,亦或是不会女红?” 南汐:“并非你不够好,平阳,是他并非你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