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那侄儿不中用,惹怒了谢大人,下官实在是情非得已,才敢来叨扰小王爷。您与夫人情笃,京都之中何人说起不道是郎才女貌,天上地下无双。故而只能求着小王爷为我美言一二才是。” 李宁祁不自觉地勾了唇角,这才捧起了茶。 瞧这人总算舒了眉角,宋谦一颗忐忑的心霎时平静了不少。 这晋王说自己这个儿子听话得很,可刚刚提他的名讳,对面这小王爷虽是搭了话,但那双眸子阴沉得骇人。 不想,说起谢大人,倒是平和了下来。 宋谦是个老滑头,自也看出了关窍。 把自己的软肋摆到明面上让人知晓。 实在是愚蠢至极的事。 但李宁祁不在意。 今日来见的,是一个必死的人... 他不会在此刻动手,只等着借刀杀人,因这人说出的两句话还算顺耳,他可大发慈悲,给他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李宁祁眸光闪动,手指微曲间定下了这人的结局。 血滴子掌正,就是这京都暗处里的阎王... 只是这宋谦还不知道,无意间的吹嘘拍马为自己免了被剥皮削骨的酷刑。 “为你说几句话倒是并无不可,只不过宋大人你这侄儿得罪的可是曾经的掌院,他在京都颇有威望。” 宋谦叹了口气,一掌拍在大腿上,十分气恼:“可说不是呢,若是平常百姓,乃至于小官小吏都还好说,但别看这杨太医不过五品,可毕竟是伺候过大人物的。我这愚笨无知的侄儿,想着杨家主事的老爷都死了,就起了这般的贪心。” 李宁祁微微挑眉,语气不咸不淡,似乎只是无心地开口:“听说这人当时是在宫中意外落水身亡?杨太医生前是太后手下,若是由父亲出面,也许在杨家的立场上也可转圜一二?” 那宋谦眯起了眼睛,左右看看后前倾了身子:“此事,下官也去求过晋王,只不过王爷说这杨太医当年因保皇后头胎不利一事已然得罪了太后,故而便将关系断了。” 说罢,他神秘兮兮地伸手出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继续道:“小王爷,这为皇后保胎得罪了太后,而后人就落水了,皇后的胎最终也没生下来,你说这其中...” 李宁祁道:“你是说,杨太医之死是太后为了皇后腹中之子...” 那宋谦连忙摆摆手,坐直了身子:“小王爷是自己人,我不过是说些笑话,并不当真的。” 唇角一勾,李宁祁颔首:“还请宋大人静候佳音。” 人出了何氏酒楼,拐了两条街便入了与怀安合作新开的赌坊。 这些时日,夜宁一直在此处盘旋,争取将所有重要的讯息转移。 守在此处的都是血滴子中的心腹。 见李宁祁来,纷纷躬身行礼,将人带进了后院的一间小室之内。 这儿不同于上一个暗屋,装潢倒是分外雅致。 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名家画作,兰花双面绣的屏风后是夜宁休息的地方,以金纱罗幔帐将视线隔档,桌旁的鱼嘴铜炉里燃着淡淡的檀香。 而门后侧方,案桌之上供奉的是一尊慈眉善目的玉佛。 夜宁请他入座,又遣人上了刚得来的贡茶,一时之间茶香袅袅... 这茶实在是上好的。 只可惜南汐似乎只喜欢喝酒,要不该要带上一些。 “主子,您怎么来了?” 李宁祁简洁地说明来意。 “前太医院掌院扬华的死可是血滴子所为?” 那时候,血滴子还控制在江蓠的手上,特别是针对宫内的种种行动,江蓠都十分提防李宁祁。 这件事,李宁祁是知道的,但是宫中日日都会死人,不过一个太医而已,当时虽有些好奇,一门心思都在调查晋王的罪证上,故而有所疏忽。 今日听宋谦再次提起,便起了疑心。 夜宁回想着,而后似有所悟般转着轮椅,来到了一处箱裹之前,埋头翻找后将一卷宗递给了李宁祁。 “我正在整理这些年来血滴子的案宗,刚巧翻到过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录。” 李宁祁掀开一张张看着,不过是些结交官员的名单与太医院的一些人员变动记录,快速翻看了几页,根据时间先后找到了皇后怀孕那时候的药单。 上面写的却是宫女的名字。 将那药单取出细看,不过是寻常的安胎药,加了些白术等健脾温中的药材,并未有什么错处。 但... 若是这张单子如此普通,又何必换了名字。 心中有所疑惑,便听夜宁盘着手中的佛珠,说道:“当年这个命令来得突然,是江蓠亲自去动的手,我事后探听,也翻查过这些记录,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一个太医何德何能能让江蓠这样的人为确保万无一失出手?” “一个太医,也许要不了江蓠出手,但是皇嗣,分量倒是够了。” 夜宁心中一动,接过李宁祁递过来的药单。 “昔日我也觉得这单子有异,换了皇后名讳,但实在查不出这其中的几味药有何不妥,这才没有深究,更何况,在后宫里,贵人因想隐瞒自身的情况,遣人代名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