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里就突然地闯进了这么一个人。 与自己睡在一张榻上,同桌而食,还需牵着手在主母面前,成婚二字,于南汐而言似乎并不是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她以为,这是一纸合作,但真的在一起,却是另外一回事。 可李宁祁不! 这最是让她气愤,疆场之上,即便敌方兵力大过自己,即便天气遇百年难见的雪灾,她都能咬着牙,带着手底下的兵扛过去。 但... 成婚之后只要在李宁祁身边心就是跳个不停,声音大到让她时时怕对方听到。 看见他睡得安详的侧脸,看见他在院中舞剑,看见他浅笑伸出的手... 让人不由自主地慌作一团... 成婚是有几日休沐不用早朝的,南汐却找了借口要去刑部处理案卷出了门。 脚步还没到刑部大门呢,又想到李星昀还在里面。 无奈的只能又折道去了长公主府。 结果,平阳还要拉着自己聊李宁祁。 南汐觉得头更大了。 故而连公主府也去不了了,就独自坐在茶肆里喝茶,直到傍晚才回府。 饭桌上,见李宁祁不在,南汐扒拉了两口饭,实在忍不住,开口:“安叔,他今日怎么还不来用饭?” 何氏笑道:“小逸也不在呢。” 这下子,南汐脸颊一红,又仓皇低头继续夹菜咀嚼着。 安叔道:“姑爷和小少爷出门去了,说是晚了就不回来用饭了。” 饭后,何姨留着南汐说话。 看了外头,弯弯的月牙高挂,直到何姨打着哈欠,南汐这才拖着步子回了房。 这人,倒是知道回来了... 想推着他往里头去,这人身子十分沉,又唯恐给他弄醒了,自己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猫着身子,一点点的从他身上爬了过去。 南汐撑着脑袋生闷气,想一枕头拍到这人脸上,扯着他的领口问为何能如此淡定。 然后又气鼓鼓地躺平了身子。 只是她不知道。 李宁祁忍得有多么难受。 被子底下的指节抓到一处,在她越过自己的时候,连呼吸都要乱了。 之前受伤装睡被她抓到过一次,这次...确实技艺有所长进。 只不过这个长进,似乎惹她很是不快。 黑暗之中,勾了勾唇角。 一只手臂突然搭在了李宁祁的胸膛之上,他登时就睁了眼睛偏过头,这时候南汐的腿居然也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宁祁再也淡定不了了,喉结上下滚动着,感受着南汐呼吸声就在自己的耳畔,几缕散落的发丝甚至与他的纠缠在了一处。 第二日,李宁祁出现在地下赌坊的时候,眼下的乌青骇人。 夜宁打量了许久,最后怯弱的道:“那个...主子...我想问...” “闭嘴。” “好嘞。” 夜宁咳嗽了一声,开始说起这两日发生的事。 怀安病了之后,柳问上门慰问,结果不知怎得,两人大打出手。 双双都挂了彩,特别是柳大人,脖子和脸上布满了抓痕和淤青,怒不可遏,上朝便弹劾了怀安。 皇上自然是要多加安抚,这事闹得太不愉快,过于偏袒怀安会惹得柳家不满,故而只能应了柳问呈上来的折子。 吏部主官员任免,考课,升降,勋封。 对于六部官员的选拔,任用,调职一直都由吏部尚书核定后呈报丞相,再递交到陛下面前。 这个职位上的人权柄极大,以前沈确也是因为在这个位置上才能在六部中都留下自己的人。 柳问上折,道怀安贪墨勾结,为吏部不容,要求六部审查,由上级评判的行为改为下级匿名检举与对上级官员考教。 那些下级官员都是些没有裙带关系的寒门子弟,一无出身,二不愿同流合污,故而一直不得重用。 柳问是清流人家出身,即便祖上做过官,自己也是两袖清风,不与那些人一道,故而他在吏部内始终举步维艰,那些老狐狸们霸占着吏部重要位置,凭他一己之力,不能撼动。 此举便是要由下向上检,只要经查属实,那便罢官不用。 这件事,皇上也想做,但是一直苦于没有人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如今,柳问借着要打压怀安的事,将这件事刚好推举到了六部官员。 文武百官纷纷站出,道是此举实在是会让朝野动荡,十分不妥。 那些末流小官又有什么资格能够考教上官,如此一来,上下级权柄混乱,以后便很难服众。 皇上皱了眉头,有些为难。 这话说得不错,如今晋王与保皇一党本是水火不容,但是此事涉及到双方利益,很有可能他们会拧做一股绳共同对抗,如此一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社稷清明是百姓福祉,但对于百姓福祉而言,皇上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权力会不会受到挑战与威胁。 如此,刚想将此事压下,柳问再次道:“若是直接罢官,确实会让众臣寒心,不若再加一条,官员越级可用检举换自身的过错减免。” 这便是一条后路... 免得这些人狗急跳墙。 谁都有一些把柄在别人的身上,如此一来,大家若是团结,自可相安无事。 只不过,人心一贯是自私且多疑的。 皇上沉思片刻后,不顾百官反对,给了柳问三日的时间。 这两日,柳家门户大开,却无一人前去。 聂寒以剑杵地,手叠放在剑柄之上,眼眸幽深:“白日里没人去,晚间倒是去的不少,柳大人已经遭遇了三轮刺杀了。” 要不是聂寒在危急时候会出手相助,这柳问早就成为刀下鬼了。 那柳家并非行伍出身,家中的小厮们没几个会功夫的,但聂寒发现,这其中有许多生面孔,据埋藏在柳府的血滴子道,这些人的身份怕是王府私兵。 怀安背后的是齐王,这个王爷一贯低调,对外总是给人一种文弱之感,他又常年被幽禁宫中,京都中的王府不过是一个摆设。 但就是这样的人,收服怀安,私练府兵,暗中保护柳问,便是为后续的拉拢做出了诚意。 夜宁蹙眉:“柳问任吏部尚书一职,实在重要,此人要是被齐王收拢,岂不是...” 李宁祁眼神凉薄:“等他替我除了沈家。” 如此说,夜宁便明白,这人若是不能为他们所用,那便除了,再换个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