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酒楼里,温徇应邀而来。 他看了一眼桌上已经空了的酒壶,叹了口气坐到了她的对侧,将面前摆好的酒碗也倒满了。 笑道:“昔日你来揽仙宿私会我,还说以后有机会定要一起饮酒,今日,我便陪你不醉不休。” 南汐眉梢轻挑,语调因为饮酒的缘故变得缓慢,露出难得的慵懒悠闲之态:“私会二字我可当不得,怀安郡王恐怕会将我的将军府掀个底朝天。” 温徇想起那人在府中跳脚闹着想一同来应邀的无赖模样,眉眼微弯与她碰了酒碗:“说说吧,将我叫出来是为了什么?” 南汐的指尖沿着酒碗打着转:“我刚退了亲,而今又要被迫结亲,你说这是幸还是不幸?” 温徇有些意外,但看她神色,那眼底透露上来的悲凉很是伤感:“若是不喜,即便成婚也可和离,总有出路可寻。” 她的婚事是皇帝钦命,若是能推,她也定然不至于如此踌躇,故而劝她放弃实不妥当。 只能是往后再图它算才可。 寻常女子自是不愿和离,这是大事,会将女子一生妥协进那片泥沼之中。 温徇与南汐相见不过几次,但次次所谈,皆是国之大义而或民生百姓。 他信,心中有沟壑之人不会拘泥于此。 南汐的眼眸亮了亮:“不愧是温公子,一句话便解了局。” “只是...” 这本就是此事唯一可解的方法,南汐如此聪慧,怎会浑然想不到呢? 她虽满目愁云,但温徇觉得,此间更多的是被人拿捏的不满与愤怼。 温徇前倾了身子,有些好奇:“我倒是想知道是何人能越过世子得此姻缘?瞧你这神色,愤怒多过纠结。” 南汐摇了摇头,咬着牙,恶狠狠地道:“这人你也见过。” 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温徇忽而便笑着抬了袖子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若是那一位,倒是因缘际会,昔日,他在揽仙宿救下青女那一幕在京都可是一段佳话。” 那般轻功了得,出手阔绰,一身矜贵的气质,必不是个简单的暗卫。 此刻酒楼之外,天色渐暗,薄薄地下着小雨。 怀安一个扫腿后翻下树,抽出腰间匕首一抛,反肘接过一挑后摆脱对手的禁锢,直立于街道中央。 看清来人后,他薄唇微翘:“啧啧,可惜了,我这一刀下去,若是中了,你这只手便再也抬不起来了。” 李宁祁神情平静,从容躬身一礼:“无意冒犯,只不过郡王大人偷听的毛病该改改了。” 怀安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气味,不悦的将那匕首插回腰间。 “谁说我偷听了。我不过是刚来,听见家中那位正夸人呢,我这是好奇你懂嘛!” 他如此心虚,一切不言而喻,李宁祁颔首:“既是如此,那还请郡王你同我一道等候。” 表面上恭恭敬敬,但说出来的话颇又有些命令的口吻。 怀安觉得心内不爽,但见对方玄色劲衣,说话不卑不亢,便起了惜才之心:“你受了重伤,将军府还派你来当值,实在是不体恤下属。我见你功夫不错,不如跟我吧?” 李宁祁不理会他,转身便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闭目静候。 他这副样子… 怀安囔囔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李宁祁环抱双臂:“郡王殿下贵人事多,大概是认错了。” 挠了挠头,怀安便将刚刚一刹那的想法抛诸脑后。 是啊,夜宁身边的护卫怎么又会变成谢南汐的人。 大概是今夜无月,瞧得不够真切。 二楼雅间的烛火摇曳,黄色的光晕将那二人不时的推杯换盏倒映其上。 看着看着,怀安不禁勾唇。 他是真心感谢谢南汐的,即便自己在朝中得与她闹上一闹给百官摆一个态度出来。 但内心里,对于此人是真心敬佩。 又因为她与温徇能如此真心实意地喝一场酒,更是将这份情谊记在心中。 温徇入了王府,外头便传得难听,所有人无一不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自己是堂堂郡王,无非是落得个多情的名头,于他,却是赌上了一辈子。 温徇鲜少出门,也不愿给自己招惹是非。 那些人想要结交他也无是想通过他寻求自己帮忙。 能理解并将他视作真心好友的恐少之又少。 小雨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路上湿润一片,朦朦胧胧的雨雾之后,空气中弥漫泥土芬香,颇有些清新淡雅之意。 上头的轩窗“咯吱”一声被推开。 南汐双颊红润,伸了胳膊在外头做翱翔之状。 她一个人自顾自的喝着酒,似乎想把这何氏酒楼里的藏酒喝光。 温徇赶忙探头将她扯了回来,眼睛瞥见李宁祁正目光灼灼地看向这处。 回头看了一眼那烂醉模样正趴在桌子上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冲着李宁祁招了招手。 南汐邀他饮酒,将那些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回去。 本想着送她回去,只不过自己这个身份,倒是难免引起他人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