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里正的临终之言南汐无法不在意。 那牢狱之外的陈家村民,眼中的期盼与哀求她更不可能视而不见。 如此一来,那矿山之内的火器就必然需要转移出来。 要不明日,南宁侯拿着供状前去收缴,他难保不会牵连陈家村。 “不过是聊了几句,你何必为他下这么危险的地方。” 南汐有些无奈地看向那个正递给自己面巾的人:“你跟着进来是为何?” 弥繁铸有些委屈地耸了下肩膀,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自己的布兜中摸出了两粒小药丸:“这矿山内气味有异,这面巾我用药草熏过,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碍,但是我们还需快点行事。这解毒丹你先服下,以防万一。” 说完,他似乎是怕南汐怀疑,自己先捻起一颗放入口中。 南汐叹了口气,也捡起了他掌中的另一颗。 “即便是将火器全部运出,这批人马也是我禁军精锐,王爷你要是存了别的心思,还劝你及时收手,我不想在这里拿你。” 弥繁铸很自然地扭开水袋的塞子予她,让她顺药。 “自然,我的任务不也得先保这批火器顺利运出吗?” 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不是舔着脸要跟来的,只不过是王命不可抗罢了。 南汐不再纠结这点,这一路上,此人多次相帮,现在,又给随她进矿脉的人一一发了抗毒丹,如若以后战场上再相遇,她觉得,可以放他一次。 这样,也算还得清了。 点了火把,矿洞比想象的要宽敞许多,想必陈家村人是真的将之当做救命稻草好好挖掘。 虽然尘封多年,那顶上固定用的木头有些老化,时不时掉下些碎屑,但还算得上牢靠。 有些地方的甬道相对狭窄,弥繁铸与南汐一道行走,遇到这样的地方,不小心就撞到了彼此的肩膀。 “王爷,借过。” 南汐语调平稳,公事公办地越过他走在了前头。 弥繁铸在黑暗中勾了唇角,开心地跟在了后头。 “大人,这里确有火器,您瞧。” 洞内的岔路不多,只过了两个拐口,便发现了成箱放置在一旁石壁边的火器,南汐抬手一挥,就指挥着禁军往外搬运。 人还没越过第一个拐口,空气之中突然出现火信子被点燃的声响。 南汐脸上一白:不好!中计了! 转身扭头,来不及思考,瞬间拉住弥繁铸的胳膊就往外跑。 身已入局,那些毒蛇怎么肯放她安然离开,四周的黑暗隐蔽处死士现身,火折子点燃那埋好的火药信子。 这矿山本就年头已久,只要一点火药,便能将这些横柱炸毁。 如此密集的声音密密索索响在耳侧,这是打算将整个矿山炸毁,来个死无对证。 袖箭连发,将几名死士钉死。 但... 恐怕来不及了。 突然,腰肢被人抱起,南汐惊诧地抬眼,看见弥繁铸将自己整个人护在了怀中,“轰”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乱石滚落,尽数砸在这人身上。 他的眼睛却只看向她。 前路是出不去了,只能往更深处跑。 南汐扶了他一把,手上一片湿糯的触感。 “弥繁铸!你不要命了。” 脑海中瞬间想起下矿洞之时,陈家村人给的简易地图:“走,往里撤,里头有一地下天然溶洞,比这些人工开凿的地方要稳固。” 爆炸声在耳边不断响起,能响应的人越来越少。 南汐苍白了脸,伸手想往后抓,却被弥繁铸强行往深处拖了两步:“设局的人用了大量火药,你此刻顾不得别人。” “轰。” 爆炸声再次响起! 眼前突然一黑。 无数石块夹杂着灰尘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只能感受到,有一只手,牢牢将自己护住,两人身上的温度与气息在短暂的交融之后,又将她一把推开。 推进了那唯一的生路。 ... 这里现在好安静啊。 弥繁铸并未低头去瞧,他倚在最靠近她的石块上,里侧溶洞有外来的风流,那些风顺着石缝从他受伤的腹部吹过,吹得刺骨寒凉,再血淋淋地消散不见。 他去摸身后别着的玉笛,却发现,已然断成了两节。 苦笑低语:“还想着再问问你,我的笛声好不好?可惜没法再吹给你听了。” 南汐正在徒手挖开石块,她即便被弥繁铸护在怀里,但肩膀还是受了伤,脑袋上也磕出了血,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咬着牙拼命扒开石缝周围的碎石去看对面那人。 “你坚持一下好不好,我们从这里出去后,我认真的听你吹笛。” 鲜血顺着臂膀,一点一滴流淌而下,南汐的唇色也越来越白。 “不要费力了,我活不下去的。” 她突然气急,出声带了哭腔:“弥繁铸,你不许死,你死了,谁给我养马。” 血沫子从弥繁铸的嘴里淌出,他被呛了一口,满喉咙的铁锈腥味。 眼皮越来越重,他伸手去摸索自己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