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还在权衡利弊,弥繁铸转身已手脚并用下了崖。 如他之前所说,他是惯手,速度极快。 刚刚这人攀山之时还如此柔弱不接力,如今,倒是换了个姿态。 南汐一边将绳子勾在自己的手腕之上慢慢往下放,一边探头去看他的位置。 “瞧,你要的石斛。” 他兴奋地在下边朝她挥手。 “你看,那还有一株灵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南汐心中有些焦急,底下那人却好似完全被那些珍稀药草所吸引,风吹卷着他的声音,纤绳再下放,已然听得不清楚了。 南汐冲着那被树冠遮住了的模糊身影喊道:“快上来吧,王爷要真想采药,明日一早再来一趟。” 下方的绳子动了动,南汐赶紧用力收绳,那人很快便爬了上来,脸上还有泥土,笑得灿烂与她道:“明日,你还陪我来。说定了。” 他笑得开怀,不待南汐反驳,就将怀中的那石斛与灵芝都塞给了她:“那人既是受伤,这二物一同入药,药性更好些。” 这人…是为了自己才下到那么深的石壁去。 明明是敌人。 罢了,南汐将东西包好低头挂在腰间。 只要不涉及朝廷利益,这一途,当他是朋友又如何。 下一刹那,腰肢被人抱起,她双目圆瞪便想出手,却看见弥繁铸抱着她转了个向,伸手就劈开那条正在俯冲而下,吐着血红信子的白环蛇。 蛇被打落,南汐调整姿态射出袖箭,将之钉死在土里。 再回头,发现刚刚还在英雄救美的人,此刻面色苍白地后退了好几步,倚靠在一旁的枯树桩上。 “你!” 南汐扯过他的手掌,果然上面有两个小口,边上已然乌黑一片。 好毒的蛇! 来不及多想,一扯束发的红带,南汐在弥繁铸上臂上打上一结,防止血液流动太快,将这毒灌至全身。 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南汐随手拢在耳后,就低头翻找自己所带的药品。 “该死!为何全是伤药。” 来回翻动,皆没有一瓶能用得上的,一缕发丝从耳后散出,在她皱起的眉间来回飘荡。 弥繁铸不自觉地伸手,替她将头发重新拢好。 “没用的,这毒厉害,寻常的解毒丹未必管用。” 声音渐弱了下去。 “即便不管用,也比等死要好。” 说罢,拿出一驱风镇痛的药丸便想塞进他的嘴里。 弥繁铸勾唇别开她的手。 “这药无用。” “无用也先镇痛要紧。” 对面这人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汗,颈侧青筋暴起,明明很痛,还笑着与她道:“你别急,我双手已然麻痹动弹不得,你找找,我身上带了药。” “不早说!” 南汐斥了一句,这人真的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如此儿戏。 不过此刻,也只能乖乖地伸手去他身上摸索。 她倒还好,掀了他的袍子,就开始四处寻找,那弥繁铸却因为她游动的手,喉头发紧,眼中晦暗不明,暗潮涌动。 指尖不自觉地用力收紧几分,他心中暗道:真是该死,这可比蛇毒要考验忍耐力啊。 南汐搜罗出五六瓶药,这人皆道不是。 直到自己的手臂已然僵直,才以目光示意南汐:“左边腰下有一红色琉璃瓶。” 南汐抬首瞪他,弥繁铸避开了她的怒视,心虚的音量都有些轻:“蛇毒影响思考。” 来不及与他计较,扯下瓶子,南汐拔开塞子就要习惯性的闻闻,弥繁铸急的连忙往前用力一俯身子,制止道:“别,有毒。” 因为毒性游走的关系,他的肩膀和整个背部都已经僵硬,这用力一俯,整个人都压在了南汐的身上。 南汐被这一变故一惊,丝毫未有准备,整个人半仰着摔到土里,身上这人,可真沉啊。 “抱歉...我...” 弥繁铸的呼吸声有些沉重,在耳畔说话的热气挠着耳廓,有些发痒。 一咬牙,使劲地推开他,将之重新扶好依靠在树桩处:“你对自己用毒?” “我只会用毒。” 瞧南汐脸色怪异,弥繁铸解释:“放心,以毒攻毒。我怎么舍得现在就死。” “你若死了,对于我北境将士而言该是好事。” 话说得决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仔细地将乌黑色的粉末倒在伤口之上,青紫色的纹路瞬间随着血管攀延整个臂膀,直到一路到达颈侧,才将将止住。 接下来,这人的嘴角突然渗出血来,额头汗如雨下。 南汐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终究没舍得让他咬。 转身在边上找了根趁手的树枝,粗略比划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手掌握住弥繁铸的下巴,用力使其张开嘴来,立刻将那树枝横放在他嘴里。 “如此,你也不至于咬舌而死。” 疼痛使他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却始终未发一言。 如此场景,南汐看得有些晃神。 当日捡回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自己将他的双手绑在床头上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