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码头西侧海岸天然石洞这个地方,从喜子的册中看到之时南汐心中就有了疑问。 到码头之际,赖县官刚赶到,吴师爷就焦急忙慌地领了几个衙役出了官船相迎,虽说是出来迎接,但一个个都面露难色,笑得十分勉强。 他似乎并不想赖士杰出现,但是又毫无拦住的理由,周围官兵们将那地方围的水泄不通,只让赖士杰一人前去探望。 两人说了几句话,赖士杰擦了擦汗,将身后的人散开了。 远远的冲着她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南汐明白,这是让自己不要上前的意思,恐怕吴师爷态度强硬,赖士杰也没法占着身份强往里头带人。 如此小心,想必今天可能不好插手,当然,如果拿出巡察御史的名头来,这些人肯定是拦不住自己的,但南汐还没有想要公开身份,证据太少了,特别是关于南宁侯府的证据。 于是趁着众人的关注都在官船周围,南汐将马交予一侧的官兵,让他牵去和赖士杰的拴在一处。 还没来过金临港,这里的守备自然也不认识她,以为她只是县官的跟班,故而打了个招呼,就将她放进码头外围,让她可随意看看,帮着巡逻。 南汐轻轻扯住巡逻队伍最未的那位,问道:“这是还没找到刺客?” “是啊,所以现在还是四处戒严,不过你放心,这里没有出路,已然将那人困住了。” 南汐抱了抱拳:“县官来之前还担忧这金临港的情况,看来是控制的不错。” “那可不,吴师爷自司大人出事后,便片刻不离,亲自指挥布防。目前只让围住海岸线,还没安排什么行动,请县官来恐怕是要商量商量吧。” 南汐轻轻地低头笑:这赖士杰哪是他们想请的,这人是被自己弄来的,看现下这动静不大,恐怕司闻璟就大概率还活着。 那这般行事...南汐略微拢了拢袖子,勾了唇计量:恐怕是丢了什么吧,这个东西他没办法大张旗鼓地宣扬,所以只能先将人困住再慢慢查找。 如此一切就解释的通了,再看那水泄不通的包围圈内,有几个衙役打扮的人正在停泊的锁在一处的数十条官船上翻看,看似毫无章法,但是三人为一组,两个查探,一人武备,其实是做了精细布局和分工的。 南汐假装随意的踱步巡视,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的一刹那,一伸头去崖壁下方去探,嘴角不自觉勾起玩味一笑:这里倒是真的隐蔽,这么直接平视看起来,海浪拍打崖壁,并无任何生路,谁这样下去,只会在底下困住,等海水将之席卷吞没。 可这凸起的崖壁上却有许多凸出的天然抓手,盘鸣涧那几年练出的腿脚功夫还算利落,旁人看来走不了的路,自己却可放手一试。 足尖一跃,南汐的身影便直直地从悬崖边坠下,身姿矫捷挺拔之式,似一只展翅的雌鹰。 下来之时已经运气做好准备,拽住第一块凸起岩石之后,稳了稳身形,就开始双手交替攀爬,她动作敏捷,即便崖壁沙砾粗糙嶙峋,还是很快就到了码头正下方的浅滩。 正是退潮的时候,水浪退去,留下厚厚一层潮湿的沙砾,而在这浅浅幽蓝的海水之下,出现了一条沿着海岸线的天然浅滩小路,虽说是路,但只够一人勉强通过。 鞋袜湿了大半,衣袖上也泛着一股子海水特有的腥味,这些滩壁多年未有人至,所以壁石之上挂了许多黏腻的藻类... 贴壁而走约莫半柱香,前方的路戛然而止,一个天然石洞出现了。 幸亏是到了啊,再走下去,南汐就要开始怀疑,这喜子的册子中是不是记错了位置。 石洞是个内凹的结构,类似于巨大的镬倒扣于这片土地上。 探眼去看,内凹的面积到底有多大实在看不出来。 海风袭来,因着这内凹的石壁结构,只能在这石洞的门口打个暴戾回旋儿后呼啸着悻悻然离开。 即便是白日,光线只能照射到洞门口那不过数米的礁岩。再往里,就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南汐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个火折子,举在前方便进洞查看。 喜子的话册中写到,这个地方是他和吴师爷无意之中发现的,可是这地方危险,所以吴师爷不让他陪同。 一般涨潮出船,可能是哪次退潮未及上岸,这才能发现这一天然洞穴。 火折子的光实在太微弱,这石洞又极大,黑暗像是一只活着的巨兽,悄无声息地吞噬光亮。 南汐脚步放缓,用这微弱的光亮照亮自己鞋前三尺的位置。 水流还在一丝丝的从那些石缝中潺潺流出,流归大海。 这里的石头经过长年累月的浸染,已然变得浑圆光滑,取火去看石壁,那里出现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分水线,洞内的地势较外头的高,这水深在涨潮时便能将洞口隐藏在海水之下,只留出约莫半米高的距离。 单叶扁舟,勾着背,倒是能刚好通过洞口,而只要进来了,这里的地势使然,水位便不会再涨,不知道这洞到底有多深。 加快了脚步往里头赶去,果然脚下的土地越来越干燥。 洞的维度也在缩小,看样子,是快要走到最深处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南汐霎时灭了火折子,停住了脚步,虽然动作极快,但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也屏气驻足。 一时... 洞内寂静一片。 南汐弯腰拾起一颗石子,用指力横空斜着打去。 这里很黑,又带了角度,出手试探一二还是可以的,只要对方不是什么箭术高手,根本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发现攻击方向。 正想着呢,破风而来一把飞刃,南汐大惊,腰胯一扭,双手摊开后仰借力,单脚后跟立地后仰,飞刃贴着自己的脸擦过,“叮!”的一声钉入后壁石缝之中。 南汐掌心一拍地面,整个人旋转腾空,再立直了身子,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那刃来得太快太准,自己轻敌,只要再慢一瞬,恐怕伤的就该是眼睛了。 只不过,对方出手之狠辣,也万万没在自己计算之内。 她有些莫名恼火,这小小的清水镇,怎么还有箭术高手? 以刃为箭,而最高明的箭手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是统治般的存在。 他们可以根据自己走路与移动发出的细微声响与光影的变化确定对手的位置,给出致命的攻击。 里头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