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很安静。 四周一切黑漆漆,静悄悄,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李乐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那会儿睡多了,在又一次翻了个身后,她终于坐了起来。 起床静静点上台边的灯烛,李乐星望着那木质的菱格灯罩里的烛火发呆。 烛火幽幽地燃着,冒着看不见的丝丝烟气,李乐星一半的脸被照得很柔和,另一半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倏然,灯罩里的火苗抖了抖,李乐星隐在暗处的另一只眼中也跟着闪了闪。 夜依旧很静。 周围依旧很黑。 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不起眼的小客栈里悄然飘了出去。 峪州城夜晚的街道很宽阔,很寂静,虽然没有所谓的宵禁,但街上依旧无人会出来。 因为一般在夜里活动的,大多数都不是人。 李乐星却是个例外,她此时正快速地走在街上,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但又似乎不是例外,因为她的双眼漆黑一片,没有瞳仁。 她走得飞快,迅速地拐过一条又一条纵横交错的街道,来到了一户人家前。 紧闭的黑色的大门厚重又巍峨,门上的异兽含着暗金色的门环,和上面暗金色的牌匾相得益彰。 低调又奢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李乐星站了一会儿,想抬脚上前。 大门两旁的花白玉石狮的眼中却突然同时却发出一道刺目的光射向了她。 李乐星一个躲避不及直接被击中,脑中突然一声尖叫随之乍然消失。 然后她双目的黑色慢慢退却,露出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眼中闪着片刻的茫然,随后猛然惊醒。 她跌坐在地上,看着幽暗的月光下石狮那睥睨又诡谲的表情,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得厉害。 她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明白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明明在之前她是觉得睡不着觉,想起床坐一会儿,结果脑海中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白日那把银黑色的细剑。 那把剑在她脑中愈发的清晰起来,剑上的花纹都像活了一样动起来,缠绕漂浮在剑身周围。 那些灵动的花纹就像一个个钩子一样,勾得李乐星心痒难耐。 然后等她再清醒过来就莫名在这里。 李乐星知道估计又是黑雾搞得鬼。 这个狗东西! 真的是永远都不会老实! 李乐星咬牙切齿,准备回去再收拾它。 可当她站起来想走的时候却有点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自然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夜色如一团化不开的墨汁一样沉闷得让她心慌,就连月亮似乎都躲了起来。 李乐星心脏砰砰直跳,一边走一边在意识里狂骂狗东西。 出乎意料的,狗东西那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有点诧异,但也没多想,急着想赶回去。 可她是个路痴,夜色又太黑,看着到处都是差不多的景色,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最后,她决定不走了。 直接躲空间里算了,等天快亮的时候再出来,然后再做打算吧。 正好进去收拾一顿狗东西。 这狗东西简直就是记吃不记打,顽固叛逆的很。 让李乐星很是头疼。 她进了空间,直接去找狗东西准备揍它一顿。 结果进去却发现狗东西又化成了本体。一团黑气飘在一棵树下,一动不动的,诡异得很。 李乐星:“你在干什么?” 狗东西毫无反应。 反而是奶团子听到了动静,从一旁的土包包里伸出了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吓了李乐星一跳。 奶团子一个跳跃直接钻了出来,身上却神奇的没沾上一点泥土,小灰灰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抖着一身朦胧光亮的灰白色毛发就奔向了李乐星。 李乐星揉了揉小灰灰的大脑袋,又抱起了奶团子。 问道:“这家伙怎么了?” 奶团子却摇了摇小脑袋:“不知道,娘亲昨天打完它出去后,它就成了这个样子。” 李乐星更诧异了,从昨天白日到现在,它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那自己为何却又一次着了它的道呢? 在她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奶团子却突然正了神色,小脸儿上满是严肃。 “娘亲,外面有不好的气息! 奶团子突然开口道。 李乐星也感知到了,她努力的分出一抹很微弱的神识出去探查。 她那抹神识微弱,又带着黑雾的气息,竟然没有被外面的动静发觉。 因为大家的气息差不多,来人还以为是自己的团伙。 只见几个黑衣打扮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蒙蔽了门口的石狮,悄然跃进了那户人家高高的院墙。 李乐星直觉不妙,大着胆子将神识附在一个黑衣人的身上也跟着进去了。 那几个人穿过外面一进连一进的院落,直奔后院而去。 李乐星都惊呆了,这个宅子真的好大,层楼叠榭,精致的建筑轮廓依稀隐在夜色中更显寂静宏伟。 她跟着这伙人到了一个小别院,一进来满院子的蔷薇花香扑鼻而来,甚是好闻。 那几个人可没空欣赏这暗夜里的蔷薇,他们浑身冒着丝丝的黑气,很快地掩盖住了满园的花香。 几个人还布了一个不知道什么阵法,把小院隔绝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直接破门而入。 李乐星很是惊讶他们会突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怕被人发现。 然而真的无人发现,就连屋子里睡觉的人都没一点动静,仿佛丝毫不被影响到一样。 待人走近床前,李乐星才惊觉床上睡觉的人正是白日里去法器铺子里拿走那把银黑色剑的大小姐。 幽暗的光线中,小姑娘的脸色有些苍白,可表情却很恬静,仿佛此刻在做着什么美梦,嘴角还挂着一丝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