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主城门到了。”旁边的县令俯身上前。 李无忧睁开眼睛。 下了马车。 烽火台的浓烟经久不散,伴着飞扬的尘土,仿佛将这一方天地染成了黑色。 一道道箭矢携着火焰冲破黑烟, 对面采用了火攻, 然而前线的将士们依然没有退后, 隐约能听到前面的厮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现在战况如何了?” 李无忧带来的那三万精兵由士兵带领着,还在来的路上。 李无忧与县令共上城楼。 “大战已经持续了月余了,敌军时不时就会突袭一阵。” “城中能用的士兵们已经不多了,都汇聚在主城门这边了……” 李无忧蹙了蹙眉:“对面只攻这东城门?” “非也,渠阳城西部地势低矮,那边不方便攻城,又是我大虞领土,故试图入侵的敌军少了一些。” 难怪,他们当时进城那般容易。 还以为要厮杀进来。 结果直接就被迎进来了。 应该是李无忧回来的太突然,他们赶路的速度又太快, 那潜伏在京城的探子没来得及把消息传出来。 “至于南北两个方向……” “那两边是时疫区。有一些得了疫病的将士们,还有一些百姓们守在那边……” 李无忧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那两边这些时日攻城的人已经少了好多,将军不必担忧。” 李无忧停住, 审视的目光落在那县令的身上, 李无忧:“因为你把他们当“石头”投出去了?” 时疫区,无需守城,李无忧还没见过什么朝代敌军攻城只会攻一面的。 只有可能,他们选择放弃攻城的那边有什么大杀器。 县令低下头, 蓦的! 他迎着李无忧的视线跪在地上。 “嘭”的一声, 激起周遭尘土飞扬…… “将军,不知您信或不信?此事并非下官主动胁迫。” 他的背脊深深地弯了下去。 解释道, “这几个月……” 如果不是那些百姓们…… 他们也撑不了这么久…… 当时鼠疫已经在城中肆虐将近一个月了, 虽然得到了谢惊鹤的指点,疫病得到了部分遏制。 但是感染人数之多,十几万人。 将士,百姓。 他们既要整理剩余百姓干粮,将健康的百姓偷偷运送出城,又要清理鼠疫肆虐后的城池,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 本就忙不过来。 又耗费了那么久, 所有人的心气都有点被耗尽了。 甚至这时候还有弃城潜逃的,不战而降的人一一出现…… 所有人的心里都埋上了一层阴霾。 然而这场城内的混乱终结于第一个从城楼上跳下去的士兵, 彼时守城时还没有分明确的时疫区。 因为人太少了,所以一些得了时疫的将士们也都戴上口罩爬起来强撑着参加战斗, 但还是无法抵御源源不断的敌人。 绝望之下,那名士兵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带下了快要攀上城墙的敌人,直直的被城下的敌军手持长枪贯穿。 不出片刻他就被敌军碎尸万段。 起初敌方并不能理解那士兵这般赴死的举动。 但这名士兵背后的同伴或许是被他的举动感染, 一些其他的死期将近的士兵也纷纷效仿他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反正怎么都是死, 这个疫病最开始就是由对面向他们投递死尸开始的。 这是个传染的病。 那他们是不是也能把这个病传递回去…… 怀揣着这种想法, 一个又一个士兵跳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城门楼。 那县令说到这里,几度哽咽。 “后来那敌军内部似乎也是鼠疫扩散,便对我们有所防备。而城中的许县尉也得了那疫病。” “我们正在对患病的百姓进行隔离。就划分了这时疫区。然后……” “他便带着那些士兵们……撑不下去了……就往城下跳……” “这才……为我们……赢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李无忧轻嗯一声。 “没跳的呢?” “焚毁了。” “辛苦了。”李无忧看着他满眼的红血丝。 “去歇息一下吧,这边交给我就可以了。” “卑职不累,卑职誓与渠阳共存亡,您初来乍到,有用得到卑职的地方尽管吩咐。”他上前,急急摇头,示意自己还有一战之力。 “……”李无忧移开视线。 敛眸轻叹。 誓与渠阳共存亡吗? 有火光在李无忧的眼底升起,又转瞬即逝, 身后不知道是将士亦或是百姓,又发出了一声声凄惨的哀鸣…… —— 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以来,渠阳城中的局势在李无忧的带领下倒是被缓慢地控制下来了, 城中的百姓能驱散的已经大批量驱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