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辰抿紧了唇瓣。 她怎么可能不着急? 出国并不算是一件小事,肖白的意思明显是短时间不会回来。 前世她就是因为对朋友们关心太少,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落入那样的下场。 之前的经历太过惨烈,印象也太过深刻,阮星辰完全没有办法轻松看待。 肖白也有些意外她的强烈反应,沉默了片刻。 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故作轻巧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这么着急?放心吧,没事的。” 阮星辰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眸执拗地看着他。 大有他不说个清楚,就不肯结束的意味。 见她这副模样,肖白有些无奈。 最后只能轻轻地叹口气,低声道:“我的父母找过来了。” 在现在的情况下,有制度的扶持,真正的孤儿都是在福利院长大。 贫民窟的孩子们,要么是像阮星辰一样,跟着赚钱极少的高龄长辈一起生活。 要么是家里父母能力有限,或者干脆就不事生产。 肖白跟他们不一样。 肖白之所以在贫民窟,是因为在二十多年前的雪夜,还在襁褓里的他被人扔在落满大雪的街头。 肖爷爷是个捡垃圾为生的流浪汉,在垃圾桶旁捡到已经不会哭的肖白。 然后带着他在贫民窟安顿下来,将他养大。 明明是个肢体健全,身体健康的男孩,却被抛弃在街头。 肖白一路野蛮生长,从来没有追问过自己的来处。 他的父母为什么会突然找过来? 上辈子,也有这样的事情吗? 阮星辰的心底沉了沉,忽然有些猜测。 上一世,嫁给钟少阳之后,为了应付钟氏和钟家的事情,她近乎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管这些朋友。 肖白先是跟那些混混们混在一起,被推出去顶罪。 做了几年牢之后,出来知道她的死讯,又为了给她报仇杀了人,再次入狱。 上一世的现在,他本该是在监狱里服刑。 他的亲生父母找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儿子是个一无是处的小混混,还被抓紧牢里有了案底,会怎么样呢? 闭了闭眼睛,想到前世根本没有肖白父母的任何消息,阮星辰的心底忍不住生出些冷意,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既然二十多年前可以放弃一个无法独立生存的婴儿,二十多年后,因为他劣迹斑斑而放弃他,也并不让人意外,不是吗? 这样的一对父母,能有多爱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呢? “你要跟他们去国外?” 她忍不住皱眉:“你了解他们吗?当初他们为什么会抛弃你?这些年他们都在干什么?” 她知道自己有些不讲道理,却没有办法对肖白的父母生出多少好感。 心底里下意识地戒备和警惕。 “寒星。” 肖白静静地叫了她一声,眼眸深处也全都是平静。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再次重复了这句话,轻声却也坚定地道:“我不会被一点点虚妄的父爱母爱冲昏头脑。我知道我自己要做什么。” 他不是傻子,不会体会不到那对夫妻出现在他面前时候,眼底的审视。 也不是看不出他们对他现状的不满。 直到他的父母找上门,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并不只是贫民窟一个可有可无的混日子地穷小子。 他垂下眼,低声道:“我知道你在关心我,可是……我也有我的野心。” 时间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仿佛只是一眨眼,曾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走上了不同的路。 大家都在往前走,沈奈一边学习一边拍戏,于枫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作为经纪人的知识。 而他却仿佛仍旧站在原地,浑浑噩噩度日。 他已经离她足够远了,他不想这份距离越来越大。 等到将来成为一个平庸的中年人,看到她只会自惭形秽,小心翼翼地仰望。 他没有办法接受这种拉大的距离。 他并不奢望能一步登天,成为豪门的小少爷。 他只是想往上爬,站得更高一点,离她更近一点。 能够在她需要的时候,有能力帮助她。 而不是无力地站在阴暗处,静静地看着她越来越光彩夺目,洗尽身上的尘埃,成为耀眼的存在。 这些晦暗的情绪,无从说起,他只能固执而倔强地垂着头,低声道:“我已经做了决定,会跟他们出国。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又不是以后都不见了。” 他努力若无其事地笑起来,温声道:“不要担心我。有时间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总不会因为我出国了,你们就当做不认识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