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中一片坚定,他沉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夫人一丝一毫。” 他怎么可能纵容这种事情发生。 只要想到失去她,他的心就痛得仿佛要撕裂。 他绝不肯承受分毫失去她的可能。 霍晏嗓音笃定地补充一句:“我不是钟泽山,我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也不会允许夫人受伤。” 他不是钟泽山那种良善的性子,明知道钟定国这个大哥心思不纯,还碍于亲缘关系撕不开脸面。 甚至心存侥幸,希望能够和平共处。 他从来不是个好人。 从前他对这个世界无牵无挂,财富、功名、利禄在他看来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不值得他有丝毫的留恋。 所以他能纵容各种心怀鬼胎的人,在他的身边乱蹦。 现在不一样。 有了她,曾经铁板一块,仿佛铜墙铁壁又铁石心肠的他,有了软肋。 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累赘。 相反,正是因为拥有了软肋,为了保护她他才会想要变得更加强大。 她是他向前的动力,是他的一切渴望。 如果有人敢对她动心思,他会不顾一切地先下手为强,绝不给任何人可趁之机。 他的眸底泛起猩红,带着阴冷的杀意。 失去她,他一定会发疯。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如果从未见过光明,也就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短暂地拥有过光,再度失去,才是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事情。 明明只是随口一问,他却气势汹汹,像是恨不能现在就去把潜在的威胁铲除干净。 阮星辰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口又软又烫。 刚才莫名涌出地一点多愁善感,也全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怎么能这么好啊? 长相完全都在她的审美点上也就罢了,一举一动更是完全贴合她的心意,滚烫炽热的感情几乎将她融化。 这个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比他更加适合她。 阮星辰真切地知晓这一点。 “霍先生说得对,根本没有如果。” 她笑容甜蜜,信赖地靠在他的肩头,温声道:“我也不会让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 她要跟霍先生长长久久,一起白头。 怎么可能允许出现这样的波澜? 他们到索菲亚西餐厅的时候,才四点半多一点。 然而钟泽山已经早早地就到了,照旧在最合适观看钢琴演奏的位置,桌上摆着一束水色的风信子。 点了一桌食物,眼神带着亢奋忐忑,遥遥看着钢琴,一会儿脸上带笑,一会儿又忧愁忐忑地皱眉。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郑重地穿着贴身的西装,头发好像特意去修剪了一下,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有不少来吃饭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看来是马不停蹄地收拾好自己,就早早地在这里等着了。 阮星辰牵着霍晏走过去,在他的对面落座。 “钟先生应该不介意,我跟霍先生在这里吧?” 她轻笑着看他,温声道:“我们只是过来吃个饭,不会打扰到钟先生的计划。” 看到这熟悉的动作和场景,钟泽山有片刻的恍惚。 仿佛重新回到两人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样不请自来地坦然坐到他的对面,含着笑容打招呼。 叫他生出一点错觉,似乎大仇得报都是自己的一点幻想。 不过很快,他又清晰地分清楚虚幻真实,看着两人,心底又莫名有几分踏实。 他其实心里很慌,他不知道郑婉舟会不会愿意见他,又能不能原谅他。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站在她的面前开口说话。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坐立难安,忐忑不已。 见到阮星辰和霍晏两人,他反倒稍微安心几分。 大概是人在做重大事情的时候,身边能有可以信赖的人,哪怕对方什么都不做,都会多出几分底气吧。 他的脸上露出点笑容,应道:“当然不介意。” 心中生出几分感激。 接触下来,他当然清楚面前的两位都不是那种八卦的性格。 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大约也是为了给他加油打气。 阮星辰点了下头,说不打扰他就真的没有打扰,转而招来服务员,跟霍晏头碰着头一起看菜单。 毕竟,晚饭还是要吃的。 索菲亚西餐厅属于平价餐厅,食物更偏向于物美价廉,不管是食材还是口感都只算得上是中庸。 好在两人都不是挑剔的性格,照旧津津有味地用餐。 五点的时候,那位盲人女士准时来了。 她照旧戴着一顶漂亮精致的帽子,只露出一点精致白皙的下巴和涂着精致口红的唇瓣。 身穿一条长裙,手中拿着盲棍,步伐优雅而从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比上次见面更瘦了。 有种弱不胜衣的单薄感,捏着盲杖的手指干瘦,手腕伶仃得脆弱。 看到她,钟泽山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炽热,专注地只看着她,一瞬不瞬,像是生怕错过分毫。 眼眶微红,隐隐现出一点水光。 那位女士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还是他的视线太过炽热,在路过这一桌的时候脚步微微停顿了片刻。 脸偏向这个位置,像是想要确认什么。 可惜她的世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钟泽山的表情隐隐有些激动,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仿佛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片刻。 那位盲人女士转过脸,继续走到钢琴前落座,轻轻吐出一口气。 指尖跃动,流畅的钢琴曲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情绪饱满又流畅。 阮星辰垂下眼,长睫轻颤。 这位女士的心情,不太好吗? 她的技艺娴熟又精湛,即使不懂音乐的人都会生出几分共鸣。 加上她是个盲人,更加显得能有这样的技艺十分不凡,在她结束演奏的时候,餐厅里照旧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她站起身,冲着众人优雅地共生鞠躬,拿起盲杖转身静默离开。 钟泽山还坐在座位上,木愣愣地看着她,眼眶红得不像话。 “钟先生,再继续发呆,郑女士就要走了。” 阮星辰将桌上的风信子一把塞到他的怀里,催促道:“快一些,难道错过了十几年,时间还不够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