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泽山笑了一声。 说什么呢? 他如果真的开始上进了,只怕这个大哥立刻就要慌了。 他怎么受得了自己的位置受到威胁呢? “我这些年都这么过来的,已经习惯了。让我改也改不了。” 脸上带着点混不吝,他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 掏出打火机,一副要点燃雪茄的样子。 “要抽出去抽!” 仿佛随便找个方向,钟定国都能骂得很痛快,高声道:“你看看你像话吗?到别人家做客,还要抽雪茄,给谁抽二手烟呢?爸爸要是还活着,早晚也得让你给气死!” 真该让老爷子来看看,他曾经选定的继承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废物。 倒是钟少阳有些听不下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总是对这个二叔格外的严厉,见面就是痛骂。 好歹也是个长辈,苏四五十岁了哪儿还能这么骂? 他忍不住低声道:“爸……二叔也没干什么,你少说两句。” 试图让钟定国适可而止。 “爸什么爸,没事就上楼去好好看看书。” 钟定国瞪他一眼,训斥道:“不多学习一下,还想去公司混吃等死?我养你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让你当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的!尸位素餐,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这话,当然不是骂钟少阳,分明是借着骂他指桑骂槐。 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 钟少阳的表情都僵了,有点坐立不安:“那,那我上楼去学习了。” 他待不下去了。 林柔却面色如常,温柔地看着他,慈爱道:“也不要学得太辛苦了,一会儿我让佣人给你送碗银耳汤,你记得喝。” “学习能有什么辛苦的,还能有我管理公司辛苦?” 钟定国接着骂道:“我们钟家可不养废物,让他去学!一点用都没有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必要?” 钟少阳更尴尬了。 从他记事以来,这位二叔就一直是个部门经理。 听说去上班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管事也不工作,就单纯拿一份工资。 钟定国实在是骂得有点难听,他又不敢再劝,只能灰溜溜地起身想要上楼。 “诶,少阳先等等。” 不料,作为指桑骂槐的那个槐,钟泽山却比谁都稳得住。 见状还能老神在在地收起打火机,笑眯眯地道:“你要结婚了,我也是做叔叔的,也不能没点表示不是?” 钟少阳实在佩服他,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二叔不用了……婚礼还没办呢!到时候您能来喝喜酒,我就很高兴了。” “该给的,我是长辈,怎么能不给表示呢?” 钟泽山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推过去,笑道:“我膝下没有孩子,在我眼里,你跟我儿子也不差什么。喏,别跟叔叔客气,快收下吧!” 这话一出,钟定国的脸色却倏然一变。 他的的面色阴沉,几乎能够听到牙根作响的声音。 阴森森地盯了一眼桌上的红包,好一会儿才冷声道:“泽山,你这是干什么?” “我这个人俗,也不知道该选什么礼物,索性就直接送钱了。” 钟泽山笑容扩大,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慢悠悠地道:“这是我做叔叔的一点心意,我见了少阳就觉得喜欢。大哥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他明明说得周全而亲热,没有一点问题。 然而钟泽山和林柔的脸色,却伴随着他的一字一句,倏然沉了下去。 危险又可怕,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钟少阳忍不住奇怪地看了两眼自己父母扭曲的神色,顿了顿弯腰去拿红包:“那我就先谢谢二叔了。” 既然钟泽山要给,他收下也没什么。 然而他的指尖才刚落到了红包上,突然耳边就爆开一声厉喝。 “不许拿!还给他!” 钟定国脸上的情绪,说不清到底是愤怒还是恐惧还是心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调色盘似的,不停变幻,叫人看不清。 只觉得狰狞扭曲,咆哮道:“别碰,我们不收!” 这…… 钟少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皱起眉。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缺钱也不至于为了一点小钱计较,更讲究长者赐不敢辞。 钟泽山也说了只是一份贺礼钱,祝贺他即将结婚,为什么爸爸的反应这么大? 一个红包,能有什么? 红包看起来很单薄,但是钟少阳的手指刚好落在微微凸起的部分。 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是一张硬硬薄薄的卡片。 应当是塞了张银行卡在里面。 一点钱罢了,怎么钟定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