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六号审讯室中缓缓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 慢条斯理的用锦帕擦着手上的血迹,口吻随意。 “三弟又何必动怒,左右不过一个和亲的质子罢了。” 说着将手上的锦帕丢在地上,抬眸戏谑的看着百里暮景,声音平和又危险。 “还是说,三弟心疼了?” 百里暮景看见来人神色一顿,随即收敛起全身的戾气道。 “大哥想多了。” 百里煊邺见百里暮景这副模样,顿觉无趣,抬步便往外走去,路过五号刑讯室时看了一下余相皖和叶枕安,眼中神色玩味。 余相皖:“……?” 早知道昨日进来时便让那些人将审讯时那种隔光隔音的阵法打开了,平白看了这人恶心。 不过瞧这夜郎城少城主方才担心的模样,也不像外界传的那般不喜逄映雪。 百里暮景并未注意到其他人,满心满眼只有地上一身血色的少女,见人都走了,这才上前温柔地将逄映雪抱起来。 “映雪。” 逄映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任由百里暮景动作,虽然虚弱得骨头缝都在疼,但神色却微微欣喜,像是对镜练了无数次一般,多一分过媚,少一分过淡。 她看着百里暮景的眼中盛满了星光,配上苍白的面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格外引人怜惜。 声音温柔又充满爱恋的柔柔道。 “阿暮哥哥。” 百里暮景听见少女虚弱清甜的声音,心下越发愧疚。 是他没护好她。 手下的动作更加轻柔,生怕碰疼了怀中人似的。 直到百里暮景抱着逄映雪从余相皖面前走过时。 逄映雪才抬起眼眸看了余相皖一眼,很随意的一眼,就像看草木一般稀松平常。 没人看见她敛下眼眸时一闪而过的亮光。 看见离去的两人,余相皖还久久回不过来神。 叶枕安不知何时站在了余相皖身旁。 “这应当就是被明度城送来和亲的十七小姐了。” 余相皖闻言讷讷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惊骇不已。 刚刚逄映雪路过时,他压根没感受到任何修士该有的气息。 “没想到这十七小姐居然是凡人。” 叶枕安见余相皖对此事感兴趣,这才娓娓道。 “明度城城主一生露水情缘无数,平生只看重利益。这十七小姐便是他在凡间时留下的,凡人体弱,生下她之后她母亲便仙逝了。” “如今明度城少城主未立,他所有儿女都有竞选资格,而这逄映雪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名唤逄豫年。” “听闻他们兄妹二人自小相依为命,过得水深火热,逄豫年五岁时才被接回来,原本此次应当是送逄豫年过来和亲当质子的。” “是逄映雪私下去求明度城城主,自请为质。” 余相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些事,想到适才逄映雪柔柔弱弱的模样,不由道。 “逄豫年就这么让他妹妹过来了?” 说得好听是做质子,但谁不知道此番前来,意在羞辱,九死无生? 叶枕安声音淡淡,并无任何情绪。 “他的想法不重要。” 余相皖一哂,是啊,他自己实力浅薄,又摊上了那么个万事利为先的父亲,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逄豫年好歹是修士,到底比他妹妹有用些,而且送女儿和亲,总比送儿子和亲好听得多。 又在牢中待了几日,这才有人前来,这人并不是前几日将他们关进来的人。 他一句话不说直接便将他们两人放了出去。 余相皖不解。 “这位道友,这是放我们离开了吗?” 那修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毫无感情,硬邦邦的道。 “不,失窃的八阶往生花还未寻到,烦请二位继续待在城主府。” 得,换一个地方软禁呗? 不过关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给他们换地方了? 还是换在这么一个正常的地方? 余相皖看着将他们二人带到小屋便准备转身离开的男修,问道。 “不知为何城主府会认为那八阶往生花是我们拿的呢?” 那男修闻言皱眉,不欲与余相皖他们口舌纠缠。 “不是你们一直在打听八阶往生花吗?你们才来几日往生花便丢了,不是你们是谁?” 说罢也不待余相皖反驳,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余相皖无语凝噎,打听往生花的人多了去了,这借口可真敷衍。 知道城主府不会拿他们怎样,而且他和叶枕安想要逃出去还是挺简单的。 毕竟自思过崖他和叶枕安失踪,他师尊便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天阶传送卷轴,其中还注入了师尊亲自打下的护印。 有师尊给的传送卷轴,平常人根本拦不住他们,除非那人修为到了合道。 留下来也是想看看这城主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将他们二人扣下却又不无无礼之处,究竟是想将谁诱出来? 翌日,山黛远,露初曦。 知只要不出城主府,便无人会拦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