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云深闻言,一脸讨好的说道。
“多亏了公爷心善,在曲阜施粥,否则的话,那些灾民恐怕早已冻饿而死,变成了道边白骨。”
“得公爷之恩活命,他们心怀感激也是应当。”
孔繁灏似是颇为认同的点头,神态怡然。
只是就在这时候,一旁的孔云深忽然开口说道。
“只是公爷,下官听闻那位唐王殿下从南边调来了一伙叫什么监察司的官员,准备要监察山东一省的赈灾事宜。”
“下官觉得,府上最近的动作或许应该收敛一些,以免太过引人注意……”
李奕从南方调派监察司人手前来山东,准备监察赈灾之事并非什么秘密。
或者说,李奕对这件事其实是有意宣传的。
说白了,李奕调监察司来山东,就和所谓上级单位通知检查差不多。
主要目的是用最小的代价,震慑相关人员,让事情回到正轨上。
而不是真的要把谁给办进去!
李奕如果真想办谁,绝对是隐秘行事,不会让人察觉出丝毫的不对来,以求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当前山东方面,赈灾乃是第一要务,反腐什么的,都得往后面排一排。
所以,曲阜这边自然也可以提前接到监察司要来检查的消息。
孔繁灏闻言,神情微怔,然后说道。
“不需担心。”
“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
“这曲阜乃我孔家的曲阜,历朝历代谁家的手也插不进曲阜来。”
“唐王要我孔家赈灾,我孔家这不是搭粥棚施粥了吗?还能有什么问题?”
“难道他唐王还能管得着百姓感念我孔家恩义,主动卖身于我孔家吗?”
很明显,虽然孔云深对所谓的上级单位通知检查很是紧张。
想要暂且收敛一下贪腐赈灾粮,以赈灾名义强卖他人为奴,借机谋取私利的事情,好好赈灾,别给新朝留下把柄。
但孔繁灏这个衍圣公却完全不当回事。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衍圣公,是孔子后裔。
在他看来,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些事情压根不算什么。
李唐现在天下尚且没能坐稳,又岂会因为此等小事就来为难自己这个衍圣公?
再者说,若没有他这个衍圣公的首肯,整个山东岂会对李唐望风而降?
有此大功在手,他做事自然有底气。
孔云深闻言,还是张了张嘴道。
“圣公所言有理,只是下官还是担心那监察司会查到我孔府的头上……”
孔繁灏闻言,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顿在桌子上,语气不爽的说道。
“他敢?!”
“借他个胆子,李唐也不敢来找我孔府的麻烦!”
“否则,本公便捧着至圣先师的牌位去孔庙哭庙,不信他能担当的起!”
语罢,孔繁灏冷哼一声说道。
“好了,别在这里坐着了,做事去吧。”
“本公在这里给你担保,不会有事的,一切照旧。”
孔云深见此,也是只能应声下来。
身为孔府的族人,他可不敢和堂堂衍圣公对着干。
只是,就在这时候,孔府外响起了一阵喧哗。
一名孔府的管家慌里慌张的从门口处跑进了花厅,来到孔繁灏面前开口汇报。
“公爷,曲阜城外来了好些兵丁,咱们府上的护卫阻拦不住,那些兵丁已经闯入曲阜,向公府来了……”
孔繁灏闻言,细长的眉毛不禁蹙起,皱眉说道。
“兵丁?”
“还强闯曲阜?”
“谁给他们的胆子敢来冒犯曲阜?”
“万一惊扰了至圣先师的英灵,他们能吃罪的起吗?”
孔繁灏心下恼怒,当即便吩咐一旁的管家道。
“去,立即召集府上的家丁护院,给本公将那些乱兵打将出去。”
虽然知道那些兵丁可能是冲自己来的,但孔繁灏却丝毫不慌。
非但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反而是打算要抵抗。
他倒要看看,谁敢在曲阜动他这个衍圣公?!
只是,孔繁灏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管家还没来得及去安排。
他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纷纷扰扰的嘈杂。
很快,咚的一声巨响,孔府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边撞开。
一队穿着黑衣的兵丁从外边闯了进来,然后直接向着花厅而来。
哗啦啦,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花厅内的众人。
为首的军官迈步越众而出,开口询问道。
“敢问诸位谁是衍圣公?”
“王上有请,还请随我等走一趟吧!”
孔繁灏被枪口指着,心下打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有些哆嗦的询问道。
“本……本公便是衍圣公!”
“尔等究竟意欲何为?!”“这里可是曲阜,本公乃是至圣先师之后,是大唐王上亲封的衍圣公,你想做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孔繁灏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还有些气短,但是,随着话说出来,他心中却也是有了底。
这里可是曲阜,他不信眼前的军官敢在曲阜动自己!
杨辅清闻言,不屑的嗤笑一声说道。
“做什么?”
“呵呵,你马上就知道了!”
“圣公请随我等走一趟吧,王上召见。”
孔繁灏再次蹙眉。
“王上若要召见,派人传信便是,何必派遣官兵前来?”
“尔等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假传王命?假冒官兵,不怕死吗?”
孔繁灏虽然有恃无恐,但也知道自己最好不要离开曲阜。
大庭广众之下,没人敢动自己。
可一但被眼前这些贼子带到荒山野岭中,对方真要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动手。
那自己只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杨辅清上前几步,一个窝心脚将还欲废话的孔繁灏踹倒在地。
孔繁灏捂着被踹的生疼的肚子,哎哟哎哟的惨叫着。
“这里是曲阜,你们竟敢殴打衍圣公!”
“这是对至圣先师的不敬!”
“本公定要参你一本!参你一本!”
杨辅清闻言,不屑的撇嘴说道。
“不敬?”
“老子就不敬了怎么了?”
“不妨告诉你,老子当年跟着天王和东王横行天下的时候,烧了多少孔庙,砸了多少泥塑木雕,毁了多少酸腐儒文,老子自己都记不清了。”
“今日老子就不敬了,你能这么着?”
杨辅清神情冷冽的说道。
“难不成你还以为王上召尔是有好事?”
“本师长今日在这里不妨告诉你,你孔家贪污朝廷的赈灾物资,以赈灾为名强逼他人为奴,肆意杀伤百姓的事情发了。”
“你孔繁灏,就等着被治罪吧!”
语罢,杨辅清大手一挥,命人上前去将孔繁灏给五花大绑起来。
在将孔繁灏绑起来之后,杨辅清开口说道。
“立即派人封锁曲阜,封锁衍圣公府,封锁所有出入道路,禁止所有人出入。”
“再派人去将孔府所有的族人,管事,家丁,护院,全部控制起来。”
“除此之外,也要派人去接手曲阜城外的难民营,准备进行赈灾。”
身边的军官闻言,当即抱拳应下。
……
曲阜城外,难民营内!
宋康年一脸痛苦的蜷着身子,依旧待在角落之中,脸上满是悲戚和绝望。
自己的侄女被带走了,而他却无力阻止!
因为对方是孔府的人,而他只是一个空有些身手的普通人。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不断的折磨着宋康年的神经,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颓丧。
就在这时候,难民营外响起一阵嘈杂。
宋康年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一队打着大唐旗帜的兵丁来到了难民营外。
带队的军官上前几步,开口对难民营外的孔府管事以及家丁说道。
“本官乃大唐步兵第七师少校团长赵河,奉命前来接管难民营。”
管事闻言,神情有异,但还是说道。
“这里的难民营是衍圣公府开设的。”
“军爷若要接管,自是可以,但还请出示公爷的手令。”
“否则,小人恕难从命!”
赵河冷笑一声。
“本官今日前来,对尔等只是通知,不是商议。”
“还有,孔府贪污赈灾物资,强迫百姓为奴的事情已经发了,尔等全部都乃涉案人员。”
“统统拿下!”
语罢,他挥手下令身后的士兵上前。
一群士兵三下五除二便将孔府在难民营门前的管事和家丁都给拿了下来。
有人想要反抗,赵河掏出腰间别着的手枪,抬手就是一枪。
枪声响起,这名企图反抗的家丁脑门上出现了一个血洞,红的白的都一股脑的从血洞中涌出。
赵河看也不看,只是挥手命身边的士兵将尸体拖走。
若是眼前的管事反抗,他或许还会犹豫下,但一个家丁,既然敢反抗,杀也就杀了!
这次王上派兵来曲阜,摆明是冲孔家来的。
如今,孔家这个主家都自身难保了,一个家丁的生死没人会在意。
眼见这名敢于反抗的家丁当场身死,剩下的孔府管事和家丁都是忍不住瑟瑟发抖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也就敢在普通难民面前嚣张一下。
在遇到赵河这般动辄杀人的军爷之后,表现的一个比一个老实。
可谓是欺软怕硬到了极点!
在将难民营门前的管事和家丁都拿下之后,赵河当即挥手,带人往难民营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