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发了洪灾,灾民流离失所,朝廷上下都忙着赈灾,怕出现贪腐问题,赈灾款的下发由刑部负责督察,裴景川又忙起来,根本没有时间来找姜媚。 姜媚倒是觉得还好,她的话本子正式开始写了,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她发现那些书生都有另外的笔名,想了想给自己取了个聚宝居士。 不知不觉,便到了去李府参加及笄礼的日子。 这是姜媚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受邀做客,裴景川还不在,路上不免有些紧张,却不想一下车就碰到了周鸿远和赵行知。 有上次被裴景川怼的经验,赵行知没敢上前招惹姜媚,姜媚也不想理会两人,径直越过两人,周鸿远却追上来问:“是你做的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姜媚皱眉反问:“不知周大人说的什么事?” “岚儿的事,是你说出去的吗?” 周鸿远同样拧着眉,满眼痛心和难以置信,好像姜媚对周岚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我不知道周大人在说什么。” 姜媚确实不知道周岚发生了什么事,态度冷淡地越过周鸿远去写了礼。 周鸿远眸光沉痛地看着姜媚的背影,赵行知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周兄何必再问,若不是她告的密,今日李夫人怎会请她来赴宴,她早就不是周兄记忆中的那个眉娘了,周兄再这般执迷不悟,只怕全家人的性命都会被她害了去。” 周鸿远眼神有些动摇。 姜媚和李氏还有周岚积怨已久,如果她存心报复,之前有的是机会动手,根本没有必要等到现在。 他原本是相信姜媚的清白的,可他无法解释姜媚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家。 李家的府邸不及裴家豪奢,但府院也是很大的,府中下人亦是从容有序。 自抄手游廊穿过两道拱门,一个宽大的庭院映入眼帘。 几个姑娘正站在一起玩投壶。 为首的便是李夫人的独女李明乐。 李明乐个子高挑,着一袭橙红骑马装,乌发高高束起,浓眉大眼,英气逼人,除了颈间有一条银项圈,身上再无多余配饰,乍一看像是一位贵气的小公子。 姜媚到时,李明乐正好将手里的箭羽掷出。 哐当一声。 箭羽投入壶中,围观的姑娘们立刻发出欢呼。 李明乐却只是轻轻挑眉,云淡风轻,好像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姜媚从未见过如此明媚自信的姑娘,一时看呆了去。 许是姜媚目光太灼热,李明乐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我叫明乐,姜姐姐好。” 李明乐抱拳行礼,动作亦是如同男子,等姜媚回礼后,李明乐向姜媚发出邀请:“姜姐姐也来一起玩儿吧。” 姜媚从来没有玩过投壶,更不曾和一群小姑娘玩过,她下意识地拒绝:“我不会这个,你们玩儿吧。” 李明乐直接自来熟地拉住她的手:“这个挺简单的,放心吧,我会教你的。” 李明乐的热情超出了姜媚的想象,她扭头向清檀投去求助的目光,却看见裴景川走了过来。 “她性子内向,不善交际,李小姐这样会让她不舒服的。” 裴景川抓住姜媚的手腕把她护在怀里。 他还穿着官服,明显是从刑部来的,一身气息冷然,李明乐吓得连忙松开手,小声嘀咕:“我只是怕姜姐姐无聊。” “多谢李小姐好意,等我先教教她,等她学会了再跟你们玩吧。” 裴景川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温声替姜媚解释。 李明乐点点头,让下人又拿了个花瓶和一些箭羽来供姜媚练习。 姜媚有些惊喜,小声问裴景川:“三郎不是很忙吗,怎么会来这里?” “我有点事要找李大人,顺道过来看看。” 说着话,裴景川开始纠正姜媚的站姿,与她说玩投壶的技巧:“这就是个游戏,不用太认真,只要注意力集中,很容易就能投中。” 裴景川让姜媚站得开了些,大掌压过她的肩膀,后腰,又执起她的右手。 这么多人看着,裴景川始终和姜媚保持着距离,并没有过分亲密,但这样若有似无的触碰反而让人更加不自在。 姜媚忍不住说:“我现在学也学不会,要不回家再练吧。” “学不会没有关系,但你要有敢于尝试的勇气,不能露怯。” 裴景川的语气很沉,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姜媚可以不会,但不能不敢。 姜媚没了声音,裴景川拿起一支箭羽放进她手里,握住她的手前后晃动瞄准。 这个姿势,他们靠近了很多,裴景川的胸膛几乎完全贴着姜媚的背。 隔着衣裳姜媚都能感受到他胸口肌理的起伏和呼吸频率。 “你不要考虑能不能中,只要全神贯注地看着那里就好,确定你的目标就好。” 姜媚屏住呼吸,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按照裴景川的指令行事。 “箭羽很轻,力气不用太大,只要瞄中目标,你就可以松手。” 说到“松手”二字时,裴景川正好抓着姜媚的手腕做出投掷的动作,姜媚下意识地松手,“当啷”一声轻响响起。 投中了! 众人发出欢呼,姜媚的心跳也漏了一拍,她回头看着裴景川,眉眼弯弯,笑得开怀。 站在远处的周鸿远不自觉握紧拳头,赵行知还在一边煽风点火:“你看看她笑得多开心,只怕当初在祁州她就是故意爬的裴景川的床,周兄,她当真是配不上你的深情啊。” 赵行知啧啧叹气,周鸿远的脸色变得铁青。 裴景川很敏锐地察觉到周鸿远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把姜媚挡得严严实实而后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去吧,难得出门,玩开心些。” 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姜媚难免生出依赖,她忍不住问:“三郎这就要走了吗?” “舍不得我走?” 裴景川挑眉,眼底也带了笑意,很满意姜媚的主动挽留。 似乎只要她点头,他真的会为她留下来。 姜媚指尖蜷缩,到底没有任性,柔声道:“是挺舍不得的,但还是正事要紧,三郎快去吧。” 真乖。 裴景川有些心痒,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找了借口来李家已经算是假公济私了,不能太过放纵。 他收回手,温声说:“放开玩,输了算我这个师父教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