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全福海传达了皇上的意思,又低下眼道:“皇上还命奴才多说一句,高嬷嬷自尽,交由皇后娘娘处置。”
他没去看皇后娘娘的脸色,躬着身子退出内殿。
待御前的人离开,殿内气氛有一瞬的死寂,文竹面色生白,道娘娘身子不适,不必留人伺候,遣退殿内的宫人,她掩好殿内,再去看娘娘时,惊惶地颤了颤声音,“娘娘!”
皇上不仅没把三皇子交由娘娘抚养,还以养病之名,将娘娘禁足于坤宁宫中。
唯一万幸的事,娘娘仍旧保着后位。
皇后眼色轻闪,攥紧的指尖儿倏然松开,她哭笑牵唇,怔然失神地望向窗外月色。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动了下僵硬的身子,“本宫或想到皇上震怒。
“不想,太后也未能保住本宫。”
文竹不知该如何去回娘娘,只能安抚道:“娘娘仍是皇后,六宫之主。”
“皇上下令娘娘禁足,娘娘他仍有机会。”
皇后回神,指腹抚过鎏金凤鸾护甲,忽然生出一抹讽刺,她是六宫之主又能如何,这天下是李氏的天下,纵使仰仗太后姑母,那位想要废她,也不过一道圣旨。
她眸色微顿,宓妃生下一双龙凤胎,便也分去了这宫中一分权势,倘若宓妃再升至贵妃之位,只会更易让人攀附,宓妃受宠,焉知皇上不会因此,而爱屋及乌。
难不成,她当真要败于宓妃之手吗!
皇后旧疾发作,六宫事务交由贤妃操持,六宫嫔妃不必去坤宁宫问安,各宫人对此都有所疑,昨日罗常在生产,皇后娘娘分明还在缈云坞主持大局,怎么一夜时间就旧疾发作,闭门不出了,然仅心中有疑,没人敢去多问。
永和宫
明裳正在喝羹汤,得知此信,手中的汤勺倏忽从手中掉落到瓷碗中,她眸色微凝,无心再饮,让宫人将羹汤端出去,心下沉沉,怎会如此巧合,皇后第二日毫无征兆地旧疾发作,除却那位的意思,明裳想不出别的原因。
后宫中事,皇上想查,没人能瞒得过。
珠帘掀开,月香从外面进来,她怀中捧着从内务府拿的络子。春日尚寒,明裳整日待在殿里,见不得风,闲来无事,便想给两个孩子打祈福的络子。
月香放去床案,挑出要用的金线递给娘娘,内务府大总管待永和宫的人无不恭敬,送来的线缕皆是上乘之品。
她俯身为主子垫好引枕,想起一事,随口道:“奴婢方才回宫时,又有别的主子打探娘娘的身子可否妥当,奴婢娘娘可有闲暇让她们到永和宫探望。”
提到这件事,月香就有些恼火,以往不见她们对娘娘有多殷勤,娘娘位低时,也不见有人为娘娘说话,而今见娘娘生下皇子,就巴巴地凑过来,不是趋炎附势还能是什么。
她咕哝道:“娘娘如今要静养,她们过来反而扰了娘娘清净。”
明裳如何不知,那些人无非是见她得势,又有皇嗣,便要寻求于日后的庇护。
这些事,她她现在也不愿去想,待养好身子再去烦心吧。
春日匆匆,时至暑夏。
这日,李怀修处理过政事,去了永和宫看那女子。
他进殿时,里面有说有笑。
李怀修抬手示意,没让人进去通禀,他一手背于身后,绕过屏风,内殿里,那女子正半倚着身子,纤细的指尖儿挑着金线,她似乎很喜欢打格子,又快又好,伺候她的宫女几乎跟不上她的动作。
他转了转扳指,跨进内殿。
一番动静,终于引得那女子注意。
宫人们忙屈身福礼,明裳身子不便,只坐直了,眼眸弯如弦月,“皇上快来看臣妾给两个孩子做的平安结。待臣妾打好了,挂到床头,佑他们平安顺遂。”
李怀修见她一脸喜悦,抬步走过去看,伺候的宫人无声退下,他到床榻边,坐到这人身侧。
这女子一双手灵活,打得络子确实不输于宫中绣娘。他不由想起这人将她打的络子还送过景和宝珠,甚至也送给了张嫔,李怀修眼光淡下来,不咸不淡地问她,“这是做给安儿的?”
永安是李怀修赐给她们女儿的封号,取一世永安之意。原本李怀修想给他们女儿取更为华贵的册封,但这女子与她说,不求荣华富贵,只愿女儿一世永安,顺遂无虞。
李怀修便遂了她的心思,取字永安,乳名安儿。轮到取他们儿子的名字时,这女子也弄这些歪道理,要唤他们儿子穗儿,说什么取岁岁长安之意,永安尚可,但要用“穗儿”此名,李怀修坚决不能忍了,矢口否决,两人争执不下,故而到现在还
未给他们儿子取出名字。
明裳毫无察觉男人又一次变化的脸色,还在兴致勃勃地摆弄发问,“臣妾拆又编,全不觉得满意,直到手中这一个觉得尚可,皇上瞧瞧如何?”
“臣妾可是心灵手巧?”
心灵手巧?
李怀修眼一眯,便伸手掐住那女子的小脸,拉下脸,语气凉飕飕的,“你就会对旁人心灵手巧?”
男人脸色有些吓人。
明裳那张脸都要被掐红了,极为无辜,含糊不清地咕哝道:“黄胖快放猜臣妾......”
委实可爱。
李怀修想笑,又忍住不让这人得寸进尺,多捏了一把,放下手。
听那女子又道:“这不是别人啊,安儿和穗儿不都是皇上的孩子嘛!”
李怀修骤然黑脸,“虞明裳,朕警告你,朕的儿子绝不准唤这个名字。”
明裳“哦”了声,可听不改,她着男人脸色,忽然意识到什么,眸子一转,蹭蹭身子,环住男人的后颈,娇声,“臣妾明白了。
“皇上是嫉妒两个孩子都有臣妾亲手打的平安结,而皇上没有。”
李怀修拧眉,推开她的脸,“胡说,朕堂堂一国之君,为何要你的络子?”
明裳下巴垫到男人手心,脸蛋殷红如霞,“因为是臣妾亲手打的,有臣妾的一片心意,皇上也想要!”
“呵!”李怀修嗤笑,斜睨她一眼,“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话虽如此,却没再推开怀中女子,他搂着人,没再理会她手中摆弄的东西,问她身子可好些了?其实已经将过去三月,好上许多了。明裳刚要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她红脸生羞,“好些了。”
李怀修眼盯着她的脸蛋,只见这人越来越红,问她脸红什么。明裳偷瞄眼男人,“嬷嬷没禀给皇上吗?”
禀他什么?
李怀修挑眉,倏然间想起一事,反应过来,他眼光下移,那女子则直接以手挡住了男人的眼睛,气呼呼的,“皇上不许看!”
李怀修失笑,没轻易移开,任由她胡闹,只不徐不疾地开口,“什么,朕又不是没看过。”
因为这句话,明裳浑身雪白的肤几近冒出绯红,她噌地拿开小手,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子,不理男人,“臣妾要休息了,皇上还是回乾坤宫看折子吧!”
那人背对着他,只给他留了一个黑乎乎的发顶。
这般的小性子,哪有当娘的样子,李怀修日后要养着她们娘仨儿,日日闹得鸡飞狗跳,可有的好受。
他揉揉太阳穴,想到从乾坤宫过来时,正有宫人通禀,倒真起了身子,他一动,那女子脸蛋又转过来,见他当真要走,又开始委屈上,揪住他的衣袖,“皇上要去哪?”
李怀修确实还有事,他大半的心神耗费在处理政务上,国事桩桩件件,且分身乏术,能分给这女子的并不多。
他道:“朕后午还要见两个朝臣。”
闻言,明裳小脸微垮,眸色落寞下来,有点失望,但她没敢再耍小性子,让这位不喜,松了手,规规矩矩地小声,“臣妾恭送皇上。”
李怀修看出她眼底失落,捻了捻扳指,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拂袖出了内殿。
这女子懂事,知晓什么时候跟他闹腾,什么时候又能规规矩矩不去扰他。
李怀修乘上,望一眼那扇小窗,吩咐宫人起驾。
圣驾离开,明裳朝那窗子眼巴巴地看了会儿,离得太远,看不出什么,良久,耳边听到送驾宫人回殿的动静,清楚那位是真的走了,她瘪瘪嘴,对那位的没心软再多陪她一会儿,颇为不满。她在永和宫养身子这段日子,那位其实很少有时间过
来。
她知晓,那位坐拥的是大魏江山,不能将心神都费在她一人身上。
她也从未想过,皇上会日日围着她转,相伴的日子久了,难免乏味烦闷,相看两厌,眼下的境况正合她心意,她没必要为一时圣宠,而顾此失彼。
珠帘掀开,乳母抱着醒了的两个小团子进殿,三个月,那皱巴巴的脸蛋终于长开,明裳欣慰的是,幸而女儿眉眼是像了她,儿子倒像那位,她亲亲女儿的脸蛋,又摸摸儿子的小手,怎么看都看不够。不由感慨,分明觉得自己昨日还在闺中与娘
亲撒娇,转眼自己也要有女儿与自己撒娇了。
乳母在一旁添喜道:“皇子公主都极为懂事,不哭不闹,娘娘着实有福气!”
另一乳母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奴婢瞧着皇子公主相貌不俗,必然是聪慧福临之相!”
两个小团子醒着,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好奇地望着娘亲,明裳捏捏女儿又捏捏儿子,方抬了眼,“两位嬷嬷照顾皇子公主也辛苦了。”
她侧过脸,对绘如道:“取本宫匣子里那对儿金钗,赐给两位嬷嬷。”
宓妃娘娘的金钗自然价值不菲,两乳母对视一眼,喜不自胜地跪下身子,“奴婢谢娘娘赏赐!”
李怀修确实没骗那女子,到永和宫还未见到两个孩子,就要忙着回去。
待至宫门落锁,他才禀退殿内的朝臣,他靠着椅背,疲累地捏了捏眉心。
案上奉了一盏茶水,全福海小心翼翼地躬下身子,将手中捧着的那封信笺呈上,禀话,“皇上,永州来信了。”
自打皇后娘娘旧疾复发,软禁坤宁宫,皇上命他往永州给太后娘娘送了信。
先帝之时,太后娘娘并不甚得荣宠,因算得皇上天命之尊,太后娘娘就将所有期望都寄托到了皇上身上。
潜邸时,皇上要纳丽妃为正妃,不得已为太后母族,与皇后娘娘结发。说起来,皇上与太后娘娘的母子情谊,在外人眼中,自然是母慈子孝。
可全福海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也渐渐看清,便也明白,为何说皇上是帝王之相。皇上的处政手段,素来杀伐果断,不讲任何情面,即便那人是自己的血脉至亲。所谓母慈子孝,不过是旁人眼里的母慈子孝。自古以来,历代圣明之君都是孤家寡
人,有何真情。
全福海不由感慨,这个位子千万人争得,千万人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得。
他低下头,不敢再继续深想。
李怀修打开那封信,脸上没什么情绪,“去知会贤妃一声,让六宫准备着,母后要回宫了。’
太后娘娘要回宫了?
全福海压住心里的震惊,应过皇上的吩咐,又问,“皇后娘娘那处,奴才可要去通传?”
太后娘娘回宫,皇后娘娘总不能继续禁足在坤宁宫。
不想,全福海仍是摸不清皇上的心思。
李怀修把玩着拇指的扳指,递他一眼,“皇后旧疾未愈,在坤宁宫养病,不必接迎。”
全福海惊讶地领了吩咐,躬身退时,忍不住瞄了眼预案上那封书信。
翌日,贤妃得了吩咐,召六宫嫔妃于景平宫中传达皇上的意思。
听闻太后要回宫中,嫔妃们无不讶异,舒美人抿着茶水,看向贤妃,柔声问道:“不知太后娘娘哪日到上京,嫔妾等也好准备。”
贤妃手腕搭着凭几,含笑,“本宫只知晓就在下月中旬,尚且不知是何日,待得了确切消息,再告知各位妹妹们。”
嫔妃中,张嫔敏锐地抓住贤妃话里的意思,是贤妃相告,召见六宫嫔妃,而不是皇后。
她微眯起眼,罗常在生产离世后,皇后忽然旧疾复发,在坤宁宫中养病,算来已经有三月。皇后平时虽有头疾,症状也不至于如此严重。皇后倒底是因旧疾养病,还是不得已被软禁至此。
张嫔与明裳想的一样,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贤妃笑着饮茶,眼光朝张嫔看去,“张嫔妹妹与宓妃交好,宓妃处就由张嫔去告知一声。”
被指到,张嫔屈身应下。
她从景平宫中出来,就立即去了永和宫。
彼时明裳才用过早膳,扶着宫人坐回床榻,她身子养好许多,许是娇弱,一有大的动作,身下仍是会有些不适。
殿外宫人通传张嫔娘娘求见,明裳诧异张嫔这么早过来,不由思忖一番,难不成是后宫出了什么事?
她敛下心思,没让张嫔多等,吩咐宫人请张嫔进殿。
如今明裳正在永和宫养着身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张嫔进殿,就见宫人低头送出早膳,时辰已是不早,宓妃居然此时才用早膳,她不禁艳羡起宓妃的清闲。
入殿后,张嫔福了身子,坐到圆凳上,也未多绕圈子,“今日过来,嫔妾确有要事说给娘娘。”
明裳见张嫔眉心紧,也生出凝重之色,“是六宫又出了什么事?”
闻言,张嫔先是摇头,继续道:“倒不是六宫之事。”
“一大早,贤妃就召见了各宫嫔妃,告知各宫,待下个月中旬,太后娘娘就要从永州回宫了。”
明裳微顿,柳眉随之蹙紧,眼底闪过一抹讶色,“太后娘娘?”
她想过莫不是六宫嫔妃又生出什么事端,或是哪位皇子公主出事,不想居然是宫外的太后娘娘。
“听闻太后娘娘是皇后娘娘姑母。”
提起皇后,两人对视一眼,彼此若有所感,只是并未挑明。
张嫔轻轻点头,“潜邸之时,嫔妾有幸得见过尚是萧妃的太后娘娘。
她眼中回忆,“太后娘娘为人宽和,从不重责下面的人,只是......”
她话音顿住,看向明装时,眼底闪过一丝忧色,明裳觉得张嫔的眼神有些奇怪,她摸了摸脸,“是我有何不妥吗?”
张嫔摇头,她不知该如何说起,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潜邸之时,她与柳侧妃交好,因而得知,太后为人宽和,唯对柳侧妃言语间有不动声色的敲打,柳侧妃性子纯善单纯,反倒未有所察觉。
她想了想,只道:“太后娘娘回宫,若无必须,娘娘最好不去寿康宫。
明裳眼眸微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当夜,圣驾到永和宫。
李怀修问她可知太后下月回宫之事,明裳点头应话,她从男人怀中仰起脸蛋,眉眼挂着担忧,李怀修以为这女子要问他什么要紧事,不想听这人开口便软乎乎地与他耳语,“太后娘娘回宫后,臣妾是不是就不能再这样缠着皇上了?”
那双水盈盈的眸中漫上忧色,原来是担忧这种事。
李怀修抓住那只戳他喉骨的柔荑,喉结滚了下,轻嗤,“母后住在寿康宫,又不是日日在这盯着朕和你,如何不能再缠着朕?”
话音顿了下,李怀修才反应过来,这女子是在套他的话,那人望着一脸得逞的小模样,还假模假样地娇滴滴,“原来皇上喜欢臣妾缠着皇上。”
李怀修顿时头疼,他屈指敲了下这人的额头,训她,“当娘的人,规矩些。”
两个小团子睡醒了,乳母抱着皇子公主进殿,两人怀里一人抱了一个,李怀修另一只手臂还要负责抱这女子。
明裳戳了戳女儿的脸蛋,小安儿就睁了眼珠,先看看母妃,又看看父皇,不知是见到什么有趣,张开小嘴咯咯笑起来。
女儿爱笑,儿子却总是硬邦邦的一张小脸,明裳不由抱怨,“定是像了皇上,臣妾怎么逗他,他都不笑。”
那女子在自己怀里一面逗着两个孩子,一面嘀咕咕,李怀修目光从孩子身上,移向那女子,那张雪白的小脸因养尊处优,过得太好,嫩如豆腐,白里透红。又到夏日,她换了薄衫,春色风光饱满丰腴,隐约入目,他眸色稍暗,抬手吩咐宫人
把皇子公主抱下去。明裳转过头,不解男人的意思,一脸疑惑莫名,她不满地咬唇,“皇上做什么?臣妾还没看够呢?”
李怀修盯着这张脸,轻捻扳指,稍许移开眼,压下方才生出的念头。
偏生这女子不知好歹,娇声在他怀中胡闹。李怀修忍了忍,仍是没忍住,钳住这人的下颌,低头含住了那双柔嫩如水的唇瓣。
男人呼吸很重,明裳愣了下,急得要把人推开,那双手臂禁锢着她,犹如烙铁,李怀修轻而易举地探进对襟把玩,手掌微凉,感受到怀中女子的身子在轻轻发抖,李怀修抿唇,念及她身子尚且不宜侍寝,止住了动作,只是手掌托着那处。他
低目,入眼就是这女子无边的媚色。
男人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还敢不敢闹朕了?”
明裳咬唇,水眸沾湿了春意,她埋在男人怀里抬不起头,“皇上就会欺负臣妾。”
李怀修手掌流连,并未拿开,眼目如黑,亦生出几分荒唐之感。
他深知女色最为惑人,眼前之事,于他而言,当真荒唐。
明裳面颊滚烫,伏在男人怀里,娇气地唤了声,“皇上。”又推了把男人胸膛,几近恼羞成怒。
李怀修指腹慢条斯理,良久才拿开,那人从他怀中仰起脸蛋,美眸嗔恼地瞪他,好似颇有威慑。
他捏一把那张脸蛋,“瞪朕做甚?”
明裳咕哝,“皇上明知故问。”
李怀修揽人在怀,颇为享受这女子与他耍的小脾气,眼底划过一抹柔笑,他温声哄道:“即便母后回宫,你也不必担心,有朕在,不会让你委屈。”
当夜,圣驾回乾坤宫后,李怀修唤来全福海,取纸笔研磨。
落笔间,李怀修为二皇子取字“绥”。
非穗而绥
李怀修撂了笔,将拟好的圣旨拿给全福海,他走下御阶,全福海躬身接过跟在皇上后面,他只见皇上提笔写字,不知在写什么,多嘴问道:“皇上,奴才愚钝,这是......“
?窗之外,月隐云疏。
李怀修负手立于窗边,目光自远眺望,“《民劳》有云,民亦劳止,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朕欲为二子名取绥字,你以为如何。”
牵涉皇子,全福海可不敢多言,他手心抖了下,面色惶恐,“皇上折煞奴才,奴才只知伺候皇上,哪懂这些文家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