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校场,稍稍热身后,孟渊便来试一试麒麟臂的威力。
如今右臂的四处窍穴已开,真气灌注之下,使气力更增。
扎下马步,力沉于腰,两手按住石碾的托举处,继而缓缓举起。
略缓了一缓,然后丹田内真气涌到右臂之上,慢慢松开左手,孟渊仅仅以右臂托举起石碾,硬撑了三十余息。
放下石碾,稍稍换气,孟渊估摸着,自己单单右臂的力量大概已有两百斤,若是再以真气灌注右臂,差不多能到三百斤。
提升算不上大,却也不小。
虽说入品之后力量能有所提升,可气力这东西没法量化。并非是开一处窍穴就长一百斤力气,而是每个人之间都有差别的。
开了窍穴后,其力量还是跟自身原本的力量多寡、筋骨强弱、以及窍穴所能承载的真气有关,有人气力增加的多,有人气力增加的少。
乃至于开窍入品的人,还不如未入品的有力气。
说白了,九品和常人差不了太多,甚至跟常人干架也未必能包赢。
但入了品后,身体更为协调,反应更快。其特殊处是能蕴养真气,再配以拳剑之法,以及真气运转的法门,那胜过普通人就不难了。
若是再能领略聂师所传的气与力合、意与气合的八字法门,那在同阶中也算佼佼了。
又操练一上午,眼见快到正午了,聂师还是没个影子!
“一天天不干正事!我借钱都找不到人借!”孟渊偷偷骂了句。
趁着歇息的空儿,吴长生和胡倩也来问,一众学员也好奇的凑上来,纷纷打听聂师的消息。
“最近聂师实在懒散,没个师长的样子!”孟渊心中批评,但是一开口就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孟渊皱眉,严肃非常,不满道:“聂师好几天不在,是不是就没主心骨了?你们要知道,这是聂师对我们的考验,也是对我们的认可!因为聂师知道,即便他不在这里看管着,大家也绝不会偷懒,绝不会松懈,甚至会增练加练!大家说对不对?”
“对!”一众少年那受得了这个激,纷纷高声回应。
孟渊很是欣慰,本想拍屁股走人,见胡倩也十分认同的样子,就又做出正经模样。
“我们出身各不相同,有家奴出身,有流民出身,我自己就是骟匠出身!”
孟渊大声道:“我本来一个快冻饿而死的人,是王妃给我吃,给我喝,给我房子住!大家每天虽然辛苦,可也吃的饱,穿的暖!以后更会像我一样,甚至比我过的更好!大家说,这一切都是谁给的?”
表忠心这种事,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
“王妃!”众少年回应。
“谁给我们吃?”孟渊重复问。
“王妃!”声音愈发大了。
“谁给我们穿?”孟渊再问。
“王妃!”
“我们效忠谁?”
“王妃!”少年们扯着喉咙喊。
孟渊见凝聚力出来了,干劲儿也足了,就很是欣慰。
诶?可陡然之间,孟渊就发觉,这那一连串的话,怎么要跟豢养死士似的?
“大家把这些话记在心里就行,要心诚!不要到处说!”孟渊擦了擦额头汗,补充了一句。
“是!”少年们呼喊。
“好了好了,小点声小点声。”孟渊不敢久留,出了校场,直奔醉月楼。
来到醉月楼,孟渊见了聂青青,直接就道:“姐姐,我没钱了。”
聂青青见孟渊开门见山,直爽的不像话,失笑摇头,“没找我爹要?”
“聂师不知在忙什么,好几天没去校场了。”孟渊道。
“那估计在忙武行的事。”聂青青笑笑,“来吧,姐姐说话算话,绝不让你饿着。”
她招来一个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轻移莲步,缓缓登楼。
醉月楼位于南城繁华之地,临河而建。
仅凭这个地段,孟渊就觉得醉月楼应该不单单是聂青青一人的生意,怕是聂师后面还有人罩着。
如今春日风暖,又近午时,二楼多有雅客。
看装束大都是文人儒生、富家子弟。或论诗词,或闲谈低语,人虽不少,却有清净之感。
聂青青邀孟渊落座在一角落处,而后便有小厮送上各色点心、瓜果蜜饯,还有一壶酒。
“青青姐,方才我听你说聂师在忙武行的事,他还有武行的生意?”孟渊早就看出来了,以聂师的脾性,是绝不会老老实实窝在王府的。
而且聂师还说过他跟王妃的兄长混过,怕是一块儿拼过命的,是故王妃不太管束聂师,寻梅也以晚辈礼对待聂师。
那聂师在外干点买卖,也是寻常。
“他跟张叔一块弄的,开了几年了,生意倒是还行。”聂青青显然是了解的,她补充了一句,“武行招的都是有点家底的人,跟你们苦练的路子不一样,他们是药浴为主,打熬为副。”
孟渊听懂了,聂师不挣穷人的钱,武行收的都是有些闲钱,且熬不住日夜苦练的人,是故以药浴为主。
那这般看来,想必收成极好!孟渊就眼馋的很,聂师赚钱也不说带带自己。
“聂师还要帮手么?我要养着一家子,着实缺钱的很,请姐姐指一条明路。”孟渊毫不遮掩,十分真诚。
聂青青听了这直白话语,笑着倒酒,“别急,且饮。”
孟渊接过酒杯一口干了,正要再细问,就见一群人拥着一华服公子登上楼来。
那公子约莫十七八岁,生的肥头大耳,极有福相,手中轻摇折扇,似硬要装出几分文采风流。
其随从中,有两人眼神锐利,腰间挎刀,大概是入品的武人,不过也就九品了。
另还有四个书生打扮的人,应是凑趣儿的清客帮闲。后面跟着几个随行小厮,其中竟还有个熟人,乃是被赶出校场的刘贺。
醉月楼的知客引着诸人往包厢走,可那少年公子不允,非要在大堂临河而坐,说什么观河必诗兴大发。
刘贺显然是个有眼色的,当即引路擦桌,比店里的伙计还勤快。
孟渊瞥了一眼,见刘贺满心巴结,可那少年公子却没多看一眼。
“姐姐认识他们吗?可是常客?”孟渊位于角落处,刘贺并未注意到这边。
“你竟然不认识?”聂青青笑。
孟渊一听这话,立即明了,小声道:“是信王世子?”
聂青青微笑点头。
庆国国姓为独孤氏。传闻开国太祖无父无母、天生地养,是故取姓独孤。
又有传闻,说太祖出身和尚庙,还俗后改姓独孤。
当然,正经说法是前前朝某一位大儒的后裔。
信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四十来岁年纪,昔年曾分封在外。
后来原配病逝,信王不知为何被赶到了松河府,也是在这里受皇帝赐婚,可续弦这么多年,也没个一儿半女。
如今这位世子是信王原配所出,也是信王仅有的骨血。
孟渊在王府混了近俩月,但对王府之事知之甚少。日夜勤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找不到人打听。
“世子名为独孤亢,他们这一代都以星宿为名。世子敦厚,外人都夸世子纯质。”聂青青低声笑着道。
所谓纯质,一般是说单纯质朴的意思。
“纯质?”孟渊诧异不解。
聂青青笑着点头。
孟渊明白了,所谓纯质,并非什么好词,大概就是脑子不太管用的意思。
不过作为宗室之后,傻人是有傻福的。
眼见聂青青愿意说,孟渊一边倒酒,一边问道:“王妃与信王不合,刘总管是王妃老家的人,怎么刘总管的儿子当了世子的随从?”
孟渊这是先假设了一个前提。
果然,聂青青显然是认可了王妃与信王不合的前提,她淡淡笑道:“刘总管出身流民,虽有总管之名,其实没甚见识,只不过管一些寻梅等人不方便着手的事。这世上想攀高枝,却又拎不清的人数不胜数,也没什么奇怪的。”
原来王妃和信王还真不合!而且听聂青青的意思,王妃才算是真正的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