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孟渊见聂延年赶人,心中的石头落下。
被点到名字的少年也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些人懈怠训练,本以为能继续混下去,可没想到聂延年竟把他们淘汰了。
“聂师,聂师……”
刘贺见没了学武的可能,他一时间慌张失措,跪下膝行,抱住聂延年的腿,哀求道:“聂师,请聂师留下我,我一定好好学!”
他涕泪横流,害怕的很,显然是被父母寄予厚望的。
其余被点名的人也跟着跪下来,纷纷磕头求饶。
聂延年倒是和气,笑着道:“人想往上走,无非读书练武,你们读书是不成了,只能练武。咱们武夫这条路子,要么你资质出众,要么勤奋刻苦,可你两样都不占,还学个屁啊?光想着偷懒耍滑,没半点自制之心,受得了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苦?”
“受得了受得了!我改!我一定改!”刘贺咚咚咚的在地上磕头,哭着求道:“聂师,求您老人家看在我爹的面上,再给我个机会吧!”
“我就是看在你爹的面上才跟你说这么多的。人得自个成全自个,你筋骨和心性都不是学武的料子,没来由浪费光阴。”聂延年还是和煦的笑,“反正有你爹在,以后不管是去农庄,还是干别的,哪怕当兔儿爷呢,总归饿不着。”
刘贺见聂延年语气和气,却没半分改主意的想法,他不由瘫坐在地。
“滚吧,快点!别混日子了,小心日子把你们给混了。”聂延年虽是骂人,却一副鼓励的口吻。
一众被点到名的少年少女见刘贺哀求都没用,不由得都哭出了声。全都垂头丧气,失神的回宿舍取了包袱,然后磨磨唧唧的离开。
刘贺双目无神,走到校场大门口,停下脚步,回首看向留下的人,只见那胡倩寻常模样,好似早知今日。那吴长生和赵铁牛都脸上都有压不住的喜悦,而那孟渊却面无表情,连胜利后的嘲笑都没有,更懒得看自己一眼。
“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这道理不管放在哪一行都是一样的,以后你们要练要学的比现在要苦十倍,累十倍。”
聂延年环视留下来的人,指了指远在校场门口的刘贺,问道:“有没有人跟他换?”
没人应声。
“好,都好样的!”聂延年十分欣慰,笑着走上前,男的就拍拍肩,女的就拍拍头,轮番夸了几句后,才又道:“今天正月十五,王妃发了肉食,今天中午管够!”
校场的伙食中没缺过油水,可诸少年到底没大块吃过肉,一听聂延年这话,全都开始吧唧嘴。
“不过,趁着还没到中午,我教大家一门吐纳的法门。”聂延年一边说着话,一边沉下身,两脚相平,与肩同宽,与扎马步颇有相似。
“此为抱桩养元功。需得身躯中正,腰脊挺直。两肩放松下沉,双手环抱于胸前,如同抱一个胖姑娘。”
聂延年语速极慢,待诸少年做了同样姿势后,接着道:“长呼短吸,身要稳,心要静,存想自己在山野林间,或是花丛妙地,再感受自身体内变化。”
随即他两臂轻动,好似在揉搓一个大球。
做完一整套动作,聂延年又教了两遍,这才收了功。
这所谓的抱桩养元功并不难学,动作简单,最主要的三点是呼吸的节奏,以及心静和存想。
“我知道你们疑惑,为何传这狗屁养元功,而不是真正的实战之法。”
聂延年背着手,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们,咱们走武道的路子,得松紧相合才行。这阵子大家勤修苦练,打熬气力,是为紧。那何为松?养气养心为松,静心静气为松。这抱桩养元功便是松。”
他随手纠正几个学员的动作,嘴上还不停,“一松一弛,一张一合,一快一慢,这才是武道进益的法门。你们入行晚,只有这样才有助开体内窍穴。”
“聂师,什么是开窍穴?”吴长生大着胆子问,这也是一众学员想问的。
“到时你就知道了。”聂延年笑着道。
“开窍穴后会怎样?”孟渊也来问。
“开窍穴便是入了品,那才算真的走上武道之路。”聂延年笑眯眯的,“到时天高海阔,妙用无穷!”
“啥是入品?”铁牛懵懂的问。
然而聂延年显然不是个合格的老师,也不是有耐性的,不悦道:“问问问,是不是等娶了媳妇,还得先来问问我怎么睡?”
“聂师那你教吗?”铁牛问。
“嘶……”聂延年见人家根本听不懂黄腔,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呲呲牙,无奈的笑笑,道:“入品后的事,等开了窍穴再说。以后每日早中晚,各打一遍抱桩养元功。累了疲了,也打一遍。若是有不适,或是觉得某处温热,就来跟我讲。”
“下午大家歇一歇,想出去找亲娘喝奶的就去,想睡大觉的就睡,别嫖就行!咱明天来真的!”聂延年也不解释何为开窍穴,更不提开窍穴后到底有何妙用,只念叨几句,就拍拍屁股走了人。
诸人又练了几遍,便到了开饭时间。
今日伙房的饭是竟是新卤的牛肉,和一箩筐的热馒头。
牛是农耕之用,庆国严禁杀牛,宰杀病牛伤牛也需报备官府,是故寻常人家难得吃到牛肉。
“不要争抢!”孟渊喊了一嗓子,做出正气模样,先抄起一个馒头,撕开个缝,夹上几大块淌着热油的牛肉,然后递给铁牛。
“阿兄你真好!”铁牛接过,一口啃下一大半,都快要热泪盈眶了。“真香!”
孟渊也早就流口水了,赶紧拿起热馒头,夹了牛肉,不顾那胡倩流露出的期待之意,只往自己嘴里塞。
许久未大口吃肉了,这种感觉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囫囵吞了一个,一丝丝养分被精火截取,比之吃白菜豆腐强了数倍!
“我第一次吃牛肉……”来到这方世界,孟渊当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肉,一股脑的吃了七个馒头夹肉,这才有空感慨起来了。
“阿兄,你忘了,你吃过牛卵子。嗝……”铁牛纠正。
“……”孟渊听了这话,不由想到牧庄还有个小丫头,也不知道那丫头过得怎样了。
得赶紧用功,不求闯出个大名堂,至少能让姜老伯和姜棠过上舒心日子!
想到这里,孟渊又使劲儿往嘴里塞。
暴饮暴食不为武者所取,可到底都是少年人,没个节制,吃起来就没完,全都混了个溜圆。
即便是胡倩,也一脸满足的揉着肚子。
此番总计二十七名学员,赶走了十六人,只剩下十一人,六男五女。
对于留下的人来说,今天是个大喜日子。饭饱之后,大家就在食堂讲些笑话谈天,叽叽喳喳,乐呵呵评比谁能吃谁力气大。
最后评出孟渊最能吃,铁牛力气最大。
待到要评比谁最漂亮时,胡倩甩了脸子,说武人不看美丑,没必要评花魁之类的话。
其实此间女学员中,她模样最好。
胡倩也不多说了,径直出了校场。
诸学员也都憋狠了,有家眷在城里的就回去探亲,没家眷的就出去放放风。
孟渊并没有出去转悠的心思,因为大吃了一顿牛肉后精火已笼罩全身。
而且不再壮大,分明是到了极限,已然圆满了。
孟渊有感,只要心念一动,这精火中蕴含的能量就会以某种方式回返给自己。
只是到时会怎样,孟渊心里没底。
与铁牛回了宿舍,铁牛就张罗着洗衣服,“阿兄,你衣裳怎么又破了个洞?”
俩人正收拾东西呢,便见胡倩和一女学员找到了宿舍,“孟渊,铁牛,有人找你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