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招惹他了?”易轻朝低声问道。
倒也不能怪他这样想,自从上午见到这位谢家主,似乎说话一直都是夹枪带棍的,若说是因为花费的银两,三人入府时也如数交还却被谢云深所拒绝。
可若说是别的原因,几人又是初见,从前也并未矛盾。
谢云深的言辞又频频针对傅桉,所以易轻朝思来想去,只觉得兴许是傅桉招惹了谢云深。
傅桉默默的摇了摇头,她哪有闲工夫去招惹,分明是这位谢家主对谢舒元憋着火气呢,自己一行三人又拿着谢舒元的玉牌四处闲购,这才怒火烧林子,牵扯到他们这几颗路边的小花小草。
“兄长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二姐姐在信里都说了让兄长好生招待。”谢时愿有些不满的朝着谢云深说道,随后一甩头又凑到傅桉的面前笑嘻嘻道。
“别管兄长,他就是怪二姐姐成婚这几年都没有回过家,这才迁怒你们三人呢。”
林晚林在一旁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嘴巴痒就多喝点茶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拐走了你二妹妹,你要是心里不痛快,现在去挖周和的坟也成啊。”
傅桉微歪了头看向林晚林,相处这些日子下来,林晚林也只是在提起周和一事时展现了嘴皮子的厉害,前几日在龙潭村又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如王秀。
这不是,挺厉害的吗?
林晚林全然当作没有看到众人的目光,继续道:“反正周夫人都是因为周和才不回家的,你现在去挖,还能趁热多踩两脚泄愤,要是过几天去,说不定都烂进棺材板子,那得泡水才行了。”
说完这一通话,林晚林感觉胸口的郁气终于散了出去。
这段时间,易轻朝总嘱咐林晚林要遵守俗世间的规矩,又要顾及道门子弟的面子,导致林晚林出口的话那都是三思再三思之后才敢说出口的。
如今是再也憋不住了。
谢云深听到林晚林让他去挖周和的坟,气的当场甩了甩袖子,“谁要去见那个烂成灰的东西。”
就连谢时愿都惊得合不上嘴,双眼圆溜溜的盯着林晚林看。
只有易轻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对林晚林的这副摸样早已见怪不怪,停顿两息后才浅浅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林晚林后又快速转开。
但只有易轻朝自己知道,别看他这么淡定,实际上他袖子里的拳头都已经握紧了。
他就知道林晚林这个家伙肯定是管不住嘴的,但没想到这还入俗世间没有一个月,他就已经彻底管不住嘴了。
听听听听,林晚林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嘴巴痒就多喝水,什么叫想妹妹就去挖妹夫的坟,啊?
这是一个道门子弟该说的话吗?
谢家主不会等下就拿棍子把他们三个人赶出去吧?
五个人就这样诡异地在院中沉默住了,林晚林先是看了看易轻朝,然后又看了看嘴角挂着促狭笑意的傅桉,最后又落到了谢云深的脸上。
“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会讲话的吗?”
易轻朝脑海中名为规劝的那根弦,在这一瞬间彻底绷断。
…完全原形毕露了啊。
易轻朝有些自暴自弃的看了一眼林晚林,原本想要伸出去拉住林晚林的手也在此刻默默缩回了袖子里。
谢家主把他们打出去之前,能让他们回去收拾一下包裹吗?
许是从未在易轻朝的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傅桉不知何时滑到了易轻朝的身旁,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道门新一代的子弟,真有意思啊。
看似稳重却不敢在人前说话的道门之光。
看起来更像少年的,讲话却…格外的不中听。
也不知如今道门究竟是如何养的孩子,倒是各有各趣味呢。
对上傅桉玩味的眼神,易轻朝有些不适应的微微转开眸子。
“太近了……”
易轻朝的声音太低,这句话还没飞进傅桉的耳朵里,就被风给吹走了。
谢云深终于从林晚林的话里回过神来,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林晚林后开口道:“你们道门……”
“真是,世外高人啊。”
也不知是不是傅桉的错觉,她总觉得谢云深在世外高人四个字上咬重了音,不由得眼中笑意加深。
再怎么是当家主人,说白了谢云深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
哪有藏得住所有的心思呢。
林晚林闻言随意摆了摆手,“什么世外高人,我们可不稀罕这些虚名,谢家主有时间在这说这些,倒不如和我们讲讲城内女子丢失的事情。”
说完,林晚林看了一眼谢时愿,“毕竟,家中还有一位谢姑娘。”
被向修竹纠缠的那几日,三人也不是毫无头绪地胡乱逛着,而是有目的的到那些人多的地方游玩,还真让他们听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那歹人只会抓走貌美的女子。
再比如,在闻春娘子之前,那歹人只抓未婚的女子。
还有……向家娶了七位却再也没有露面的夫人。
林晚林开口道:“城内的美貌女子都戴上面纱行走,谢姑娘虽不出门,但也不见得此举安全。”
傅桉接着道:“若歹人本就是城里的人,那戴不戴面纱,出不出门,对他而言岂不都是无用功夫。”
眼见事情牵扯到了谢时愿,谢云深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好脸色,“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记不清日子了,只知道每隔七日,城里就会丢一个女子。”
谢云深朝着谢时愿的方向走近几步,伸手摸了摸谢时愿的脑袋后,拉着人的袖子扯到了自己的身后,“起初并不是只丢了貌美的,似乎是从丢失的第四个女子开始,就都是貌美的女子了。”
谢时愿有些不满地将脑袋从谢云深的身后探出,“所以风陵城里面容姣好的女子都戴上了面纱。”
说完这话,谢时愿朝着谢云深嘟嘴道:“兄长把我拉过来做什么,我还没和傅姑娘多说些话呢。”
“少和她说话,真有歹人来了,她不见得能护得住你。”
察觉到谢云深语气中的嫌弃,傅桉有些好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随后想起自己还在装作鬼气被压制的阶段,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指点了点头道。
“谢姑娘跟着谢家主,的确更安全些。”
听到傅桉也这样说,谢时愿虽然对谢云深的动作有些不满,但还是撅了撅嘴就应了声。
“那好吧,那今晚就劳烦兄长在屋外守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