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凰山,乃是北既城东成群山峦的主山脉。 其西北环水路,东南环旱路。西北主水路为津民江,贯穿西北,直通往越北关外。东南主旱路则连同临国与蜃国。 周敞为了赶时间,由西南水陆加旱路过来。 日夜兼程赶路自不消说,但一直也有一个问题萦绕心头,那就是见了元亓,该说什么? 每每一想到这个问题,脑袋里是纷繁杂乱,心中则空白一片。 然而,周敞昨天傍晚到达北既城官驿之后,才发现一个多月的胡思乱想都是多余。 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第三次赎金交易的时间被绑匪提前,就在第二天上午,而元亓也早已出发驻扎栖凰山脚下。 也是周敞进得北既城,第一时间就去往元家在北既的大宅才打听得知。 表明身份之后,更是还意外遇见了个“熟人”,当年她曾是贺喜的时候,曾经特意找镖头伍宏教训狗熊男,没想到如今伍宏又高升一步,已经成了副总镖师。 这次元裕被绑架,元亓便将元家几乎所有镖师、护院等人能调的都调过来,伍宏更是责无旁贷。 于是,表明身份之后,周敞便让伍宏第二日带路赶往栖凰山,毕竟此地她到底是人生地不熟。 今晨天还没亮,周敞也不打算惊动当地官员,早早带上十几人,轻车简从跟着伍宏出发,也赶往栖凰山,绑匪指定交易赎金的地点。 敢在同一地点交易三次,周敞是越发觉得这次的绑匪不简单。 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上了山顶。 六月下旬的北方,太阳一照,热气就跟着往上跑。 栖凰山草木繁盛茂密,地势复杂,而绑匪要求交换赎金的这一处侧峰脚下,是一条东西向的坦途,一面通往津民江,一面通往越北关卡。 顺着这一条道路,往上走是通往茫茫无际的栖凰山群峰,往下来则是数条小路通往四面八方,有水路、有旱路、有官道、有小径。 周敞一行人顺利接近了交易地点。 但距离还有几里地远就不敢冒然接近。 周敞先让伍宏过去通报,她则暂留原地观察地形。 “哎呦……”伍宏一走,周敞差点儿没从马上摔下来。 “王爷小心……”瘦猴和高远左右相扶。 自打去年菁扬猎场坠马之后,虽然知道是彭良在背后捣鬼,但周敞对于骑马始终心有余悸。 然而,这次若非实在要赶时间,水陆并行,周敞是打死也不愿再骑马的。 倒是一路上,奕王风铭的意识时不时抢占前锋,骑马也要冲在最前头,结果不出两天,屁股和大腿都磨破了皮,浑身骨头架子也散了好几天,本想着赶到北既城就可以缓上两天,又没有想到绑匪一口气都不给人喘啊。 不大一会儿,一个元家膀大腰圆,身穿护甲的人跟着伍宏返回,先是上前见礼:“小人元家总护院元良,参见大人。” 这个元良称呼周敞“大人”而不是殿下,又拿眼睛偷瞄,显然是不大相信周敞的身份了。 周敞今日穿的是一身水绿旧薄纱,加上连日赶路风尘仆仆,无论是人还是衣服都不大好看。 至于身后跟着的十几人也都是高远挑选出来一箪行和江湖朋友,人人身着便服,看不出来路。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是身份尊贵的王爷。 但周敞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只管问:“你家小姐呢?她知道我来了吗?” 元良看起来三十出头模样,比伍宏还小上些岁数,但其自报家门竟然已经是“总护院”,多半还是因为这个“元”姓的缘故。 听见周敞如此问,元良不禁又偷眼打量上两眼,却还是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请问这位大人,这个时候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怎么?你怀疑本王身份?”周敞也才反应过来,掏出“司曹金令”的牌子,“就算人不认识,这块令牌也该认识吧?” 元良却是低头并不做声。 周敞又一指伍宏:“怎么他信,你反倒不信?” 伍宏跟随元良返回,一直就在元良身边,这会儿却是脸色僵硬,不置一词。 元良则略一躬身:“大人抱歉,这些日子我元家遭逢巨变,打锦都方向来的人也着实不少,实在不能不谨慎……” “你到底通没通报元亓,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来了?”周敞捉急。 元良还是只问:“我家小姐正在前方与绑匪交涉,更有地方官府护卫,却不知大人来此是所谓何事?” “当然是帮忙,元老爷不是被绑架了嘛,你们是要今日在这里第三次交易赎金吗?”周敞原本因为马上要见到元亓,躁动不安的心情已经全部被这个元良磨损殆尽。 元良还是谨慎,又回头瞟一眼面无表情的伍宏,犹豫道:“若真是奕王殿下……,还请稍后,小人再去回禀我家小姐……” 这人不信奕王会亲身前来,也并非全无道理。 周敞也并不计较,却是心中另有一番打算,沉声道:“不必了,没通报也好,你该是熟悉这山间地形,先跟我说一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绑匪挑的这个地点是栖凰山的侧峰,在西南交汇之地,也就是距离水路和旱路都不算远的地方,可进可退,往那边去都不好拦截。 元良似在心中好一番寻思,碍于奕王和元亓的牵绊,终是心中纳闷,但到底也决定先信个七七八八。 于是也就简略介绍一番。 待介绍完,最后还是半试探着问:“我家小姐已经准备好了赎金,只要跟他们顺利交易将老爷换回来就是。奕王殿下这个时候亲身来到这里,是为了公务还是……?” “少废话,依着你们的主意,这次能顺利将元老爷救出来吗?”周敞反问。 元良被怼无语,这已经是第三次交赎金,谁又能保证:“这个时辰,绑匪怕应该已经来了,小人刚才是临时过来……” “既然如此,你且先去,私下向元亓招呼一声,要她见机行事。”周敞一副要硬碰硬的架势。 元良本就拿不定主意,一经放人,赶紧往回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