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王起身就瞧见奕王站在临帝身侧,颇感意外,却还是将大南瓜脑袋移向临帝回答:“回禀父皇,儿臣抓到三人,但都已服毒自尽,未留下活口。” 周敞不动声色的后退,凑去了元亓身边,却又不禁去盯显王。 这大晚上的,要不是事先知道会有人放火又有刺客,显王何以穿了全幅金盔金甲。 “将士伤亡如何?”临帝又问。 此前禁军一直在侧,伤亡情况等都已报告,现在问的则是显王所率领将士,这次菁扬围场避暑的外围防护全归显王负责。 显王干练回禀:“将士死亡十一人,伤近百人,大多是被火势所烧伤。另外……” 说到这里却又迟疑停顿。 “还有什么?”临帝今晚就没听到一个好消息。 显王宽眉大眼皱在一处,神情忽然悲痛:“父皇,端王兄在前往御书房救驾之时,不幸深陷火海,如今人虽救出,但尚在昏迷,生死未卜。” “什么?锐儿怎么了?”临帝大骇,“可有叫了御医?” “是,早已叫了御医院院首许未前去医治,只是如今尚昏迷不醒……”显王眉毛过于宽厚,因此显出的忧虑都是双份的。 周敞亦惊,更觉全不合理:“父皇在这里,端王兄好端端的怎么去了御书房?” “是啊,他如何会去了御书房?”临帝也跟着问。 显王的脑袋做个超大号拨浪鼓:“父皇,先前儿臣本与端王兄在他的听风苑里吃酒,忽闻走水,担忧父皇,立刻赶往羿阳门。刚进了门来,就听闻父皇已不在舒芳苑而是去了御书房。我二人本拟都赶往御书房,却又听闻有刺客。端王兄恐人手不足,要儿臣去调人马,他则先带人赶去御书房救驾了。” 这番话倒是也没毛病。 “然后呢?朕不在御书房,锐儿又如何受伤?”临帝急问。 “唉……”显王大头摇累了,一下子耷拉下去,“后面的事情儿臣也不得而知,只知当儿臣再带人赶回御书房,端王兄已被困在御书房多时。御书房熊熊大火,谁人冲得进去?” “他如何会困御书房?”临帝算是代表在场所有人发问。 显王也是一脸茫然,进而推测:“儿臣到达时,御书房已是火海,估计当时端王兄是误以为父皇在里面,才冲了进去,进去之后却又被烟迷了眼,以致于出不来,被困在其中……” 这番话咋一听也没毛病,只是以端王为人,做孝子也是有限,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临帝以身犯险? 除非…… 周敞心中琢磨。 临帝却是大为感动:“锐儿啊,锐儿……,他现在安置何处,朕要去看一看他。” 显王就道:“端王兄正在怡贵妃娘娘的舒芳苑中……” “快……”临帝扶着方赦的手臂就要过去。 孙储良再次横身单膝跪地:“陛下不可,如今猎宫之内刺客尚未完全肃清,情势不明。舒芳苑与祥銮殿比邻,情况未明,陛下此时不宜回转。” “这……”临帝也顾忌起来。 “报……”这时,又有禁军来报。 孙储良起身应接:“各处火势可平稳了?” 来人回禀:“启禀陛下,启禀大统领,后宫火势平息,各宫安好,再无性命伤亡。” “刺客呢?”孙储良又问。 “刺客分三路逃蹿,一路掉下悬崖,两路下山,其中一路抓获,一路逃入了猎场,不知所踪。”来人回答。 众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孙储良听了回报这才回身请示:“陛下,刺客虽然均已清除,但恐仍有遗漏,今晚陛下无论于何处安置,禁军都要多加三倍防守。” 临帝犹豫不决,抬眼瞧见一旁的沁妃。 沁妃一脸后怕,风铄则抱着沁妃手臂,母子一处看起来甚是可怜。 临帝又望向芸水阁:“芸水阁如何了?” 孙储良一招手,又招来一名副将。 那副将上来禀报:“启禀陛下,臣刚带人已仔细搜查了两遍,芸水阁中已无刺客踪影。” “就在这里吧,毕竟芸水阁小些,防护起来也容易。”临帝最终做了决定。 “是。”孙储良应下,回身去安排人手。 临帝却还不放心端王,回身又看向显王:“锐儿那边……” 话音未落,御医院院首许未在几个内监的随同下小跑着过来。 许未见礼完毕,向临帝禀报:“启禀陛下,端王殿下已经醒过来,但因在御书房中时被烧断的房梁压断了腿,医治无能,恐怕一双腿已经废掉。” “什么……?”临帝惊呆,险些跌倒。 多亏沁妃在旁扶住。 周敞亦惊得合不拢嘴。 原本已推知大概,可现在又想不明白。 按照刚才得到的信息,她已经能推测出,今晚之事恐怕就是端王主谋。 端王原本的计划该是先用事情将临帝引去御书房,临帝什么时候去,时间上该是其生母怡贵妃顾氏把握。 只是没有想到,临帝吃坏了肚子,而怡贵妃派刘德夏送信儿却又没送到。 因此端王按时行事,却没能在御书房“救驾”。 至于显王,瞧他样子,该是个同谋,且既然端王要“救驾”,那么显王就该做个侧应。 对了,当初那地图上,荣王的观松苑和端王的听风苑都做了标记,如今这个时候,怎么不闻荣王半点儿消息? “显王兄,你来的时候可有荣王兄的消息?”想到这里,奕王心急,冲口而出。 显王本还瞪着大眼睛正在震惊之中,突然被问起荣王,却也不假思索:“荣王今晚没在观松苑,而是去了景山阁,该是无事。” 景山阁是顺妃田氏所住宫苑。 周敞这才放心,原本只要荣王听了她的建议,就该能逃过一劫。 眼见临帝还在震惊,显王则脸现悲痛:“父皇,您要不要去看看端王兄,他的腿……,今后可该怎么好啊。” 显王头大脸大,只要一做表情,就难免显得过于感情丰富过,但这一整晚,他眼中都明白透出一股幽冷,没有任何温度。 周敞骇然,忽觉一脚踩空堕入无底深渊,心不停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