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奕王殿下尽管说。”沈肆做个老眼昏花样。 他唯有一双眼睛尚能瞧出与女儿沈芮有所相似。 周敞心中反而更厌恶。 沈肆为人算有小聪明,却全用在官场钻营之上,经过多年蝇营狗苟,才爬上礼部尚书之位。 为了巴结,他不惜一直留着女儿做秀女,直到最小的嫡女沈芮,耽搁再三,终于送进宫,嫁给了比其岁数还大的皇帝做后妃。 沈芮对此,心中或许有怨,但是想也不敢想,因为有违三纲五常,但周敞不同,从前她借助沈芮的身份“直播带货”,却能清楚她记忆深处都有什么。 有哪个爱说、爱笑、爱打听又爱编故事、讲故事的少女,愿意嫁给比自己爷爷年纪大两个辈分的老头子呢? 周敞到底没办法顾及到所有人,终是为救文倾言,语气严厉:“沈大人听清楚了,本王要这次科举重考,就在年前,且要保证公正廉明,让真正有真才实学的举子们有一个公平施展的机会。” “这……,下官如何做到?”沈肆眨巴眨巴眼睛,似无能为力。 “呵呵,”周敞终是忍不住冷笑出来,“沈大人,难道明日礼部‘透题’事件一出,你还能高枕无忧?难道不要拿出方案来弥补?” “奕王殿下的意思是……”沈肆好像还是不懂。 周敞玩味一笑:“那卖考题之事,不是葛谦一人就能办成的。沈大人是要保住自己,还是要跟着一起玩完,该怎么做,自然知道。想必不用本王多言,只是,明日早朝之后,若是本王没有听到沈大人促成重考一事……,那么沈大人书房墙上那副山河日月图后面藏着的东西可就……” 沈肆浑浊的老眼一下子抖擞,忙不迭答应:“下官明白了、下官明白,既有考题泄露,对这一科的举子都不公平,原是该查处相关泄题之人,争取重考、争取重考……” “不是争取,是一定要重考。”周敞强调。 若是不重考,无法给所有人一个公平机会。 只有重考,文倾言不但能从大理寺监牢中放出来,还能再参加一次考试,再有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说话间已到了门口,忽然却从背后传来一声尖叫:“啊……” 周敞的心忽然咯噔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不好,沈大人快去,葛谦恐怕想不开,你可不能让他死了。” 沈肆也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赶忙回头,大喊着跑去:“来人啊,快来人……” 周敞望着慌张远去的背影,最后心中只余讥笑。 比起沈肆,葛谦也不过是个为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沈肆还没怎么着,葛谦又何必寻死? “奕王殿下何止神机妙算,还能料事如神呐。”楚凉却对身后发生什么毫不关心,用异样眼光打量周敞。 “哈哈……”周敞打个哈哈,刚才倒是把楚凉给忘了,“唉,这算什么料事如神。葛谦到底是读书人,读书人还是要脸的,若是在旁处,本王倒不担心。楚大人之后给他一个自首的机会吧。” “这都是小事儿。”楚凉今日跟在周敞后面,捡功劳真像天上掉下饼一样,难免生出疑问,“奕王殿下是如何对他们都知之甚详?又是为了什么?” “本王不过是瞎猜的,至于人证物证,还要有劳楚大人自己去找。”周敞根本不在乎楚凉的怀疑,走下台阶,准备上马车,“本王就不奉陪了,时间刚刚好,回府就是晚饭时间。” 楚凉更不想就此放过:“奕王殿下并不像传闻所言,对朝政之事一无所知。今日这两件事情,无论单拿出哪一件,背后都是盘根错节。细究起来,拔起萝卜带起泥,但下官观奕王殿下情状,似又不欲深究,只愿抓几只小虾……,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大人不要多想,也不要提起本王。你只管张嘴接住掉下来的馅饼,不香吗?”周敞为了文倾言,但也不能说。 且为了奕王,她既没能力也不想得罪朝中重臣,因此才要在一天之内低调搞定。 楚凉目光一直不曾离开周敞的脸:“奕王殿下此举一定不是为了银子,那能是为了什么呢?卖官位的事情,找到殿下头上,那是那人不开眼,而礼部的这件事情一办,大理寺的牢房中还关押着一批举子就可以放出去了……” “楚大人真是想多了,本王都不曾出现过,还能有什么目的?”周敞一挑眉,“楚大人若是怀疑这背后还有什么阴谋,那今日这两位尚书就不该全身而退。” “哦?但这与奕王殿下的一贯作风似乎也不符。”楚凉突然目光如炬,要变个火眼金睛。 “楚大人了解本王?”周敞云淡风轻地笑,复又贱兮兮一笑,“不过,楚大人也该清楚,有关这两件案子,如果这两位尚书识相,日后你的好处少不了,本王的好处少不了。那就是两个钱罐子不是,时不时敲打一下,就能敲打出几个铜子。” “是嘛,礼部尚书与荣王殿下走得近,吏部尚书则与端王往来更密,敲打?下官可不敢随意敲打这样的‘钱罐子’。”楚凉平日尸位素餐,但却绝不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