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亓浑然不觉,泪水夺眶而出却又深深凝视:“殿下,我们真的赢了,爹爹得救了。” 两人双手握在一起,两颗心共同颤抖。 元亓那双秋泓潋滟的眼眸中仿佛有七彩流莹,直接照进了周敞心底,照亮了整个世界。 周敞分不清是她自己还是奕王风铭,就是打从心底涌起一股冲动,上去一把抱住元亓:“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时间和空气都再次凝固。 周围锣鼓声、喧笑声、欢呼声瞬间远离。 “王爷、王爷……”瘦猴不知在后面喊了多久。 周敞这才惊觉失礼,双臂一松,心也跟着一空。 元亓的激动也是刹那化为尴尬,还来不及收敛神情,忽又屈膝跪拜下去:“奕王殿下,大恩大德……” 周敞又是身体比脑子快,双手已经扶住:“不,不必如此,都过去了,这是对我们都最好的结果。” 咫尺之间,四目相对。 周围忽然多出无数双眼睛。 周敞才从元亓双肩松开了手,整个人还如梦似幻。 街上欢庆的人群已经去了大半,欢闹声渐渐远去,半晌才回过些滋味,环顾四周:“端王兄呢?” 瘦猴没有回答,朝着街对面努努嘴。 端王已经带着邱印头也不回地朝马路对面而去,貌似大步流星又落荒而逃。 周敞乐得破坏好心情人走远,更何况眼睛不受控制只在元亓身上,嘴角又翘起好看的弧度:“事情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元亓泪流满面,情难自已,狠命点头。 周敞平静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两个截然相反的消息会同时到来。 只能说,还是古代消息太过滞后的缘故。 元亓则由于过于激动,在贺喜的提醒下,去到钱庄后院一番梳洗,再出来时,才堪堪恢复了平静。 周敞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跟着元亓进了钱庄,现在茶都喝了两盏,却还没缓过劲儿来。 总觉着心里是有什么话要对元亓说的,但使劲儿想又想不出来。 直等到元亓再次出来,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干巴巴道:“元小姐放心,这两日我会进宫,令尊不日就能被释放的。” 元亓刚放下的情绪就又被激起来,眼眶瞬间噙满泪水:“奕王殿下,元家该如何才能、如何才能……” 周敞摆摆手,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不必、不必,告辞、告辞。” 元亓始终没再敢看周敞一眼,低眉敛目,深深一福:“元家能有今日多亏奕王殿下,大恩不言谢,今日小女也实在心绪难平,待他日父亲获释,如何报答殿下,再凭父亲做主。” 周敞没再多言,带着高远离开。 瘦猴早已经去斜对面不远备下马车。 周敞来到对面,正要抬脚上马车,忽然一人从身后冒出来:“好巧啊,奕王殿下,真的是您啊。” 周敞回头,进入视线的竟然是白面馒头样的郑途。 “这么巧,奕王殿下,您还记得学生吧?”郑途一条缝的眼睛已经笑没了,又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还没恭喜奕王殿下,奕王殿下真是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啊。” “你……”周敞怀疑这人是不是跟踪自己,哪有这么巧就遇上的。 郑途只管谄媚地笑:“殿下的脚可是已经痊愈了,学生本想过几日再去探望,没有想到殿下这么快就康复,真是可喜可贺。” “是啊,是好了。”周敞敷衍一句,就要上车。 郑途一向有自来熟的本事,啰嗦不断:“没想到殿下如此远见卓识,这一场豪赌不用多久就能传遍整个临国,殿下天纵英才,看来这次学生的事情是真的有指望了。” “嗯,你眼光也不错。”周敞也是心情大好,也是一心打发郑途,“你的事情本王没忘,等本王忙完了这阵子的。” 郑途还要再贴上来说话,高远不动声色拿身子一挡。 前脚上了马车,一回头,元亓还站在裕兴钱庄的牌匾下面目送自己,顿时心情复杂。 自打刚才得了好消息,周敞是满心欢喜,但内心隐约却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落的感觉。 瘦猴挥动马鞭,马车启动,一路离去。 “王爷,”瘦猴没走两步,掀开车帘对周敞道,“刚才您没留意吧?” “留意什么?”周敞还在想文倾言的事情。 高远难得说上一句:“他一直躲在角落里盯着,这会儿该是又去盯端王他们了。” “啊?”周敞虽没猜错但还是惊讶。 高远闷声闷气:“这几天,金貔貅一直盯在万盛米粮店附近,偶遇也不是巧合。” “他竟然还去找邱印?”周敞下意识回看,当然坐在马车里什么也瞧不见。 “不是邱印,今日该是专等端王殿下。”高远给出答案。 周敞恍然又糊涂:“是啊,端王今日为何会来这里,总不会真是为了给他小舅子找我晦气的吧。” 高远抿嘴摇头:“裕溪茶楼旁边的是间乐坊,邱印一般喝完茶就会去那里,进去了第二天才会出来。” “啊?”周敞还是头一次听说,“你是说邱印是带着端王找歌舞伎去了?” 高远没回答。 沉默已经是答案了。 周敞在脑海中拼命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茶楼旁边的乐坊是个什么样子:“这样倒是说得通,我就说端王该不会专程为了邱印的事情跑一趟。” 高远面瘫,但不代表脑子不动:“王爷,金貔貅该是主动要凑上去,至于端王殿下……,蜃国的消息他又是哪里得来的呢?” “哪来的?”周敞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能得个结论,“不管哪里来的,他大概得了个错误消息。” 瘦猴在车前听到,一甩鞭子,马车加速,连带哈哈大笑:“哈哈……,王爷,您刚才是高兴傻了,没看到端王和邱印的表情。” “的确可惜,不过现在得了这么个消息,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心情去乐坊听曲。”周敞也忍不住要嘲讽两句。 高远向来不参与没营养的闲聊,继续做根木头。 三人一路大获全胜般回了王府。 「人生的大部分都是没有情节的煎熬; 故事的大部分都是情节,写起来也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