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对茶不感兴趣,但是看着一桌子茶点又饿起来,也不再等着元亓谦让,反正对方已经看过她的吃相,直接拿起一碟子递给旁边侍立的瘦猴,自己也捡了一块花瓣样的糕点放进嘴里。 元亓倒是没任何异样,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细细品了起来。 周敞吃了两块糕点后,心情终于提振了些许,也先找了个话题:“那日在西城酒楼,你们发红色的福签,保佑胜利,当时我也看到了。” “隆云楼,殿下也在?”元亓这下是真诧异。 周敞笑问:“主意挺好,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元亓淡笑,睨向身侧贺喜:“这还是贺叔的主意。” 贺喜一躬,表示谦逊:“哪里哪里,是少东家整日担忧。老奴只是掐指一算,红色利我大临,但运势上还差些火候,若是能得众人**,才可遇难成祥,因此少东家就不惜本金,牵头办了拍卖会。” 周敞是打心底里“佩服”贺喜的掐指一算,什么用也没有,但貌似又实在做了许多事:“贺管事的掐指一算,还真是……”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只好扯开话题又问元亓:“元小姐,显王大败,退守麦城的消息我是知道了,想来元家的消息一向比我要灵通要快得多,那么在蜃国方面,可有得知什么进展?” “战况不利,结果不乐观。”元亓却摇了摇头,也不再掩饰担忧之情,“蜃国方面的情况所知有限,但想必也不乐观。” “此前在天牢,听元老爷提起,他在蜃国方面应该有所施为,难道也没有一点儿进展吗?”周敞现在是病急乱投医。 元亓还是摇头叹气:“唉,父亲当初的吩咐,贺叔一直在办,但……” 贺喜就又接过话题:“难办难办,那边得个消息实在艰难,掐指一算,蜃国国主气数未尽,若是拖到年后反而可能有转机。” 周敞说是不信贺喜的“掐指一算”,但听了这话,心中却还是难免咯噔,连带着拿点心的手也放了下来。 半晌,竟再说不出旁的,干巴巴问出一句:“你可要再去看看你父亲?” 也许可以直接从元裕那里听到一些肯定的消息,但转念一想更不可能,在天牢里的人消息不可能灵通。 元亓秋泓中划过失落和焦虑,还是摇头:“上次去过之后,父亲也嘱咐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去看他,免得给殿下添麻烦。” 难怪在那之后,元亓再未提起。 周敞点点头也不再劝,一想端王方面的态度以及赢了裴厉的马车,不照面也许还更好,又安慰元亓:“也是,早晚能见着,也不差这一日两日。” 元亓似乎思绪繁多又心不在焉的状态,却又忽然冒出一句:“殿下放心,元家在做准备了。” “什么准备?”周敞可听不明白。 但觉元亓今日多少有些异样,先时还只当是许久未见的缘故,但现在细瞧之下却又有些摸不清头脑。 “如今家父虽然身陷囹圄,结果也未可知……”元亓却站起身来,似有意无意回避周敞的目光,推开临街一扇子,“倒是元家的生意所幸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若是真的有朝一日父亲不在了……” 周敞不知元亓到底想说什么。 元亓目光貌似望向窗外,实则空洞:“上次去天牢探望父亲,父亲后来也都跟我说了。殿下如此高义,不计代价帮助元家,若是殿下真的因为元家这次的事情受到了牵连,元家是一定会报答殿下的。这一点,殿下不必担心,元家尚有此能力。” 周敞还没怎样,手却不受控制捏紧了茶杯,一股无明火直冲头顶。 奕王风铭为什么要生气呢? 若是输了,周敞赔不起,而元家能赔给风铭的也只有钱。 周敞内心更多是自责。 现在临国与蜃国交战形势越来越不明朗,所有人前途未卜,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她的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而已。 元亓回过身来,发现周敞脸色不对,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奕王殿下?” “若是这场战争能够打赢,那么所有问题也都解决了。”周敞念叨出声,后知后觉,又是一阵揪心,“目前的情况,什么也比不上战争胜利的消息。” 话题已经被聊死,雅间内空气凝固。 “哈哈哈……” 忽然二楼包间中传来邱印的大笑之声。 在空荡的茶楼内听都带着回响。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周敞听着那笑声感觉更加刺耳。 倒是贺喜站出来缓解尴尬:“掐指一算,如今什么东西都在飞涨。好在我们已经断了药材的出路,现在蜃国方面,想必粮食和药材的价格涨得更厉害。” 元亓也重新将茶倒掉,又给周敞换了一杯,顺着话题道:“战马应该也会短缺,还有猪牛羊……,这些倒也都算是好消息。” “这样很好,很好。”周敞知道这算是互相打气,接过元亓递过来的茶杯,也跟着附和。 元亓又坐回去,自己却不再喝茶,仍是心事重重又心不在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