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想了几天,如何才能确保临帝会增援而不是议和。 问题出在奕王人微言轻,平日无召,连见皇帝一面都难。 像上次那样,强行觐见的事情,再一再二,但不可再三再四,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结果,昨日钟与又听到风声,越北方面战局艰难,朝中议和派势头又起,临帝在政事上向来是有主意没主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改变想法。 那么今日要不要进宫去探探情况? 虽说皇帝一言九鼎,但说了不算的皇帝历来也不是少数。 若是临帝突然改弦更张,再对打赌之事不认账…… 周敞正用手指在书桌上乱敲一气。 景姑姑端了早膳出现,以为是她等得失了耐心,忙解释:“王爷久等了,今天让王妈妈多做了两样小菜,耽误了功夫。” 说着话,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却又也不急着摆出来,而是抽出袖口中一块布巾,开始擦起桌子来。 “景姑姑,这些事情找人来做,不用你。”周敞一早就在书房里郁闷,也早就饿了,盯着托盘里王妈妈做的饭菜,难得生出食欲来。 一碗皮蛋瘦肉粥,一张酥油饼,一杯蛋羹,外加两样小菜,最边上还有一杯清水。 “咱们王府哪有闲人,就连府兵都去种地了,”景姑姑说这话也不是抱怨,撂下布巾去整理周敞的头发,“王爷老大不小了,也该注意仪容,单凭瘦猴一人,也打理不过来,一会儿老奴给您重新梳理头发。” 周敞任她施为,若是前世她的母亲能这样对她,而不是将全部注意力只放在弟弟身上,她是求之不得。 周敞的肚子对着食物咕咕大叫,再拖一秒都能饿死,禁不起磨叽:“景姑姑,我可先吃了再说。” 说着话已经先端起皮蛋瘦肉粥,上去就舀了一大口。 “啊——”粥一入口又全喷出来,烫麻了舌头。 “哎呀,急什么,这可是王妈妈一直煨在火上的,熬了一个时辰呐。”景姑姑手忙脚轮换了条手帕去给周敞擦嘴。 周敞伸出舌头大口哈气。 景姑姑最看不得人邋遢,使劲儿擦了几下,将嘴边全部擦红才罢了手,又将清水递给周敞:“王爷慢点儿吃,又不是小孩子了,也没有火上房,着什么急。” “无妨。”周敞烫了舌头也不好申辩,清水簌了口多少缓解一些。 吃饭嘛,也得讲究个再接再厉。 她又夹起饼就着小菜吃了起来,饼酥脆香甜,倒是可口。 许是饿了,吃起什么都香。 景姑姑在一旁瞧着放下心来,却又忍不住闲聊:“王爷啊,您什么时候才能娶媳妇啊?” “咳咳……”周敞直接将饼和菜都噎在了嗓子眼儿里。 她是标准的不婚主义,上辈子、这辈子都是。 “王爷,您慢点儿,今儿是怎么了?王妈妈做的不好吃?”景姑姑赶忙上来给她拍后背,帮着往下顺气。 王妈妈做的东西一直不好吃,倒是今日难得顺口一回,却又波折不断。 周敞一口气上不来,要拿手边水杯往下顺,倒了一下才发现刚才已经喝光。 拿出迎难而上的精神,抻长脖子硬往下咽,像被掐了脖子的鸡,好容易才将饼和菜顺利下肚。 水没有,余光就扫到了鸡蛋羹。 拿起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这东西毕竟是稀的。 景姑姑也才恍然,忙去另一角的茶壶中倒水:“怎么一提娶媳妇,你还是老样子。这样可不成,王爷都多大了,娘娘在天之灵可都看着呢。” 好端端的,为什么提起这个? 根据奕王风铭的意识,他也根本不考虑这个问题的好不好。 周敞干脆装作没听见,闷着头只管用一勺一勺苦吃。 鸡蛋羹里面还加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红的绿的,既调味又配色,还有蛋香加花香的味道,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羹。 景姑姑似早料到会是这么个态度,但她要说的话也不打算停:“王爷今年二十四,可实在不小了,你那几位兄长可都早就娶亲,陛下这两年似乎把这事儿忘了一般,总得有人提个醒才行。” “咳,咳咳……”周敞本来一勺一勺吃得好好的,没来由又被鸡蛋羹呛到,一下子全咳了出来。 景姑姑刚端了倒好的水放在手边,连带着将水杯也带翻。 “王爷这是干嘛,每次一提到这件事情就回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只要王爷别像从前似的,老把娶媳妇浪费钱挂在嘴边……”景姑姑丝毫不在意,手脚麻利又是顺气又是擦衣服。 周敞猛咳了半天才将嗓子眼里的鸡蛋羹都咳出来,涕泪横流实在可怜:“景姑姑,求求您,别说了。” 景姑姑却是刹不住车:“老奴不说,还有谁来说,王爷只要一天不成婚,老奴就要说上一天,否则怎么对得起娘娘的在天之灵。” 周敞往椅背上一靠,弃甲投降:“我吃好了。” 景姑姑眼瞧着周敞因为剧烈咳嗦而涨红的脸,也十分心痛,又拍拍她后背顺气:“没关系,一会儿老奴让王妈妈再做些吃的给我们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