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周敞一觉醒来,刚坐起身就磕了脑袋。 今天外面是阴天? 眼前的世界变得又模糊又昏暗。 意识同时融合,周敞无语,放下了拼命揉眼睛的手。 中度近视还不戴眼镜,是个什么体验,上辈子她也不陌生。 不戴眼镜也坚持睁着失焦大眼,视力可以丢,但范儿绝不能丢。 刑部尚书裴夫人,本名胡婉,就是这么个睁眼的半瞎,且看不清还不愿意承认。 周敞摸索着,从简单古朴的拔步床中走出来,这种床不是容易碰头就是绊脚,中间若是撞在条条框框上也不稀奇。 外间婢女听到动静,就进来侍奉她穿衣洗漱。 趁着洗漱的功夫,周敞从胡婉的记忆里得知,裴厉一大早就该已经上朝去了。 并且自从户部尚书闵行通敌叛国一案事发之后,裴厉忙得脚打后脑勺,倒有一半的时间根本不在府中住,今晚是否回府还是个未知数。 碍于古代封建礼教,她亦不能上门去找。 周敞随后用了早膳,期间因为不适应半瞎的状况,打翻了两个菜碟,实在没吃顺溜。 早饭后,躺在贵妃榻上消食,一时无聊就又想起了系统:“显眼系统,怎么不见位面客户下单?” 周围明明“好像”也放着不少摆件器物。 “不是‘好像’是的确有摆件,”视点系统现在就像肚子里的蛔虫,“由于摄像头显示模糊,客户没办法下单,请靠近调整焦距。” 哈哈,周敞反而心中大乐,原来同一视角还真是实打实的同一视角,连模糊都是一样的啊。 干脆靠在贵妃榻上不动。 正好,这才是真正的“眼不见为净”。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来人禀报:“夫人,亲家老夫人来了。” 亲家老夫人? 那不就是胡婉的娘? 难道是发生什么大事?胡婉可是昨天才从娘家回来啊。 “快请。”周敞赶忙从榻上起身,往外去迎。 “咣当……” “夫人小心……” 周敞又差点儿被门槛绊倒。 刚出到院门口,胡婉的娘——胡夫人在裴府仆妇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周敞忙将人请到屋中落座,对着面前轮廓模糊的脸问:“母亲,一大早过来,可是祖母那边有什么情况?” 根据胡婉的记忆,前几天她都在娘家,只因其祖母岁数大了,又突然病重,她便回了娘家探视,顺便小住了几日。 不巧的是,在胡婉的记忆里,元亓日前还真曾递了名帖来拜会。 只是她那时急忙回了娘家,没有顾得上。 而那日,元亓又找去了胡婉的娘家——太府胡司务的府邸。 又那么不巧,胡婉因为祖母病重,出城去朝天观为祖母上香祈福。 又那么巧,元亓追去了朝天观,阴差阳错,没找到胡婉,反而遇见了逃亡的萧岚,也就是周敞她自己。 这一节,元亓和贺喜谁也没提,主要是跟萧岚也说不着此事。 周敞暗自感叹,如今她成了胡婉,倒是不用元亓再费如此周折,她自会为元家在刑部尚书裴厉面前说话。 “你祖母的病情算是稳定住了,只是需要时日将养。”胡夫人拉过女儿的手凑到近前,似乎生怕女儿看不到自己,“我来是因为你昨日走得匆忙,有几句话还没交待清楚。” 周敞瞪着模糊大眼半晌,才会出胡夫人的意思,打发下人:“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与母亲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是。”众仆婢应声退下。 胡夫人盯着所有人都退了干净,更将脸紧凑到周敞耳边,压低声音:“女儿啊,我知道你昨日听见了史澜的话,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更不能去见史洵,知道吗。” 原本周敞对胡婉的记忆还不熟悉,经胡夫人这么一提,细枝末节才冒出来。 胡夫人娘家姓史,她口中二人是胡婉的表兄弟。 前日胡婉在朝天观求了平安符又回了娘家,路上却遇见了表弟史澜,谈话间,史澜便得知了胡婉祖母病重的消息。 第二日,也就是昨日,带了礼物上门来探视。 探视完毕,便也胡夫人闲话家常了一阵,不知怎地便提到了史洵。 一提到“史洵”两个字,周敞内心一下子掀起滔天巨浪——“活唐僧”?殊尘大师? 周敞惊讶地张大了嘴。 胡夫人见女儿这副表情,更加不放心,摇晃她手:“你听到了没有,别放在心上,更不能去见他。” 周敞呆愣点头,脑海不断涌现胡婉过往记忆。 胡婉从小与表兄史洵青梅竹马、情根深种,两家大人本也都各自看好,意图撮合。 只是没有想到,后来胡婉的父亲胡司务无意间巴结上了刑部尚书裴厉,在得知裴厉丧妻之后,应要将唯一嫡女嫁给跟自己岁数一般的裴厉做继室。 得到这个消息,胡婉和史洵都曾极力反抗。 只可惜,史洵虽然在当时也算年轻有才,正在考取功名,但毕竟史家已经家道中落,家世单薄得很,比不得六部尚书。 胡婉也曾在父母面前极力反对,但母亲做不了主又对父亲妥协,父亲铁了心要促成此事。 没有办法,最终胡婉嫁给裴厉,而史洵一气之下竟然也不再考功名而是出家当了和尚。 一晃十余年过去,胡婉生下一个女儿,过起了真正的贵妇生活。 史洵一心修持,也小有所成。 两人同在锦都,却天各一方,一个被圈囿在深宅大院之中,一个常伴青灯古佛。 本来若是不提,老死不相往来,这段感情也就深埋心底。 但昨日表弟史澜去到胡府,提及此事,说道史洵不日要离开锦都前往北既,恐怕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北既属于越北地界,靠近正在打仗的越北三州,乃属于战乱之地。 史家自然反对,百般苦劝,却终不能劝动。 史澜便言道,这么多年史洵心中从未放下过胡婉,曾经多次想离开锦都这个伤心地,只是顾念家里。现在得了云相寺主持之位,正好当个借口,这一去是再不打算回来的。 当时胡婉在内室听见,心下大恸,面色惨白,本来还要在娘家住上两日,也突然匆忙要回府。 「去年就想咸鱼翻身的来着, 结果……,粘锅了。」